曾外出。偶爾出去走動也是由阿婆帶至村頭的巷口,不敢走遠。
飯後王茵起身一手抓緊盲杖,另一隻手摸向牆面,指腹沿著泛黃的牆蔓延,她指尖微抖,伸長盲杖敲打地面,步伐不急不緩,盲杖碰到門前的木凳,她小心繞過。
她有點害怕。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空洞,只能憑著自己的感知和勇氣用盲杖去探索前路。
準備抬腿邁出廳堂,王彧堯見她動作木訥,追上前提醒:“腳下有臺階。”
“我知道,你別擔心,我自己可以的。”
她不想讓王彧堯用異樣眼光看她,不著痕跡退後一步與他隔開距離,挺直脊背,手撐牆面,不肯讓任何人攙扶。
王彧堯身子倚靠門梁,從褲袋裡掏出一包香菸,再拔一支點燃,叼在口中,將煙和打火機塞進褲兜,隔著眼前的白霧,眯眼,別有深意望向她,目光伴隨她纖細的身影時而緩慢遷移,眼神犀利如隼。
他皺眉見王茵身影消失後,低頭頗有些無奈的詢問阿婆:“她最近怎麼樣?有空領她多走動,我給你加錢。”
“多謝王先生,還是那樣嘍,同她講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
阿婆抬眼見王彧堯眉心愈緊,又刻意解釋,“不是我只認錢,我知道,她現在是眼睛看不見嘛,脾氣也變得古怪,不過我老婆子一個怎麼會同她計較,但我哪有時間陪她去多走動,你看,出門就是麻將館,再往前就是碼頭,總之人多她不願意去。”
講到這裡,阿婆舉手拍頭:“哎呀,對了,今天她進廚房不小心弄倒油壺和茶杯。”
王彧堯黑臉翻出兜裡所有錢,塞進她手中,這才收聲數錢。
他雙手插兜,語氣命令:“總之你幫我好好照顧她。出了事,我只找你,不然給你這麼多錢做什麼。”
阿婆見錢如父母,低眉笑眼地數錢,頭也不抬:“放心啦,王先生。我一定加倍小心替你照顧好小茵。”
王茵進房間,脫鞋上床,僵硬的木板床已成了她的盤踞之所,她屈身慢慢摸索被枕,蓋好被子後,蜷縮在床頭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王彧堯掐煙走近,換上一副笑呵呵的面孔:“這麼早就困?”
王茵微笑:“最近沒事可做,當然睡得早。”
“給你帶了個好東西。”
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條銀白色的鉑金項鍊,只剩主物,盒子卻不得見。鑲鑽吊墜,晶瑩剔透。接下來彎腰,繞過王茵後頸,穿戴完畢。
其實在珠寶店挑好項鍊之後,他已將包裝盒扔了,因嫌它塞兜中礙事。
王茵低頭摸上脖子間的項鍊,心中竊喜,並沒回話。
“怎麼?你不中意?”
王茵心不在焉微笑:“沒啊。”
王彧堯知道她心中苦悶,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身坐到床沿,繼續耐著性子好聲好氣開導:“眼睛看不見,沒問題的,有手有腳四肢健全就可以,過幾日我帶你去看醫生,做個全面檢查。”
其實類似的說辭他已經講過許多次,可哪有安慰人卻講出這番話的,不知是有意無意,王茵但笑不語。
似覺話語不妥,他伸掌撫向她後背肩胛骨,輕輕一碰:“這裡還疼不疼?”
王茵搖頭:“我沒事,又不是沒得治。”許是排斥他提到此事,她又換上一副冷冰冰的神情。
每次王彧堯看她,就會牢牢望著她,眼中皆是自責。末了,他收手置膝,嘆氣說:“是我對不住你。”
王茵搖頭,依舊是風輕雲淡地口吻,回句這陣子常說的話:“不關你事。”
同年4月18號,王彧堯的找換店內發生騷動,王茵因此入院,送醫院搶救後才得以無事,只是雙目失明,醫生說可能是由於驚嚇過度,會自我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