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直面本我，如何修行？如何解脫？如何普度眾生！！！”

這句話，鬼佛越重複越快。

越重複聲音越大。

越重複身體顫抖的越厲害！

陳大計看著擔心，一點點挪到聾婆婆身前，將老人家護在身後。

還不忘叮囑胡菲兒。

“大妹子，一會兒光頭哥要是瘋了，你就帶著奶奶快跑。”

“我和老大、姥姥、八爺留下來對付他！”

常八爺聽了陳大計的話，嚇的一個激靈。

趕忙開口訓斥：

“小癟犢子，你特麼裝什麼老大！”

“能不能別亂分派任務？知不知道什麼叫‘專業人幹專業的事兒’？”

在常八爺抱怨的時候，鬼佛無面越抖動越厲害。

身上袈裟的顏色，急速在紅灰之間轉換。

關鍵時刻，華九難默誦天師秘術“醒神咒”，猛地一掌拍在鬼佛頭頂。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鬼佛大師，還不速速醒來！”

這一掌拍的極重，不但響聲清脆，同時還在鬼佛頭頂留下一道清晰的手印。

常八爺看著都覺得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輕聲嘟囔。

“我的小先生，您倒是輕點哦。”

“這要是把鬼和尚拍急眼了可咋辦......”

然而常八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鬼佛無面非但沒有暴起傷人，反而是安靜下來。

身上血紅袈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灰色粗布僧袍。

長嘆聲中，鬼佛慢慢起身，轉身跪拜在淚佛和華九難身前。

緩緩摘下醜陋的青銅面具，露出一張英俊、蒼白的臉。

“南無阿彌陀佛！”

“小僧拜謝施主點醒之恩！”

華九難微笑側身，算是受了半禮。

“大師客氣。”

鬼佛無面緩緩抬頭。

一千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大佛，口誦《大般涅盤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拘屍那國力士生地，阿利羅跋提河邊娑羅雙樹間。”

“爾時，世尊與大比丘八十億百千人俱前後圍繞。”

“二月十五日臨涅盤時，以佛神力出大音聲。其聲遍滿乃至有頂，隨其類音普告眾生。”

“今日如來、應、正遍知，憐愍眾生，覆護眾生，等視眾生如羅睺羅，為作歸依、屋舍室宅。”

“大覺世尊將欲涅盤，一切眾生若有所疑，今悉可問，為最後問......”

念著念著，古佛終於不再流出血淚。

而是緩緩閉上雙眼。

鬼佛無面見此，停止誦唸經文。

“南無阿彌陀佛。”

“小僧讓我佛流淚千年，罪無可恕。”

“今日便用自己雙目代佛體恤眾生。”

言畢出手如電，將自己雙眼生生扣了出來，平託在手心中，高舉過頭頂。

莊嚴肅穆的誦經聲再次響起。

鬼佛平託在手心裡的眼睛，在誦經聲中緩緩升起，飄到佛像的眼眶中。

這時的佛像，終於不再面目猙獰，重新變的平和慈悲。

只是一雙眼睛，卻是血紅一片。

感受到佛像的怪異，鬼佛無面大為惶恐，連連以頭搶地，失聲痛哭。

“南無阿彌陀佛！”

“怎會如此？！不該如此！小僧有罪，小僧有罪啊！”

華九難伸手扶住鬼佛，輕聲說道。

“大師，佛雖慈悲，但亦有金剛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