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真是暗衛當久了,習慣了江湖上的規矩,都快忘了這是個戰場了。
然而這麼要面子的小侯爺,卻為了勝利這般舍下面子,真是叫他大開眼界的同時,也對他平時的誤解消弭了不少。
“啊——”吳敏巒雙手難敵百拳,終是暴喝出聲,“你來了沒有?就這麼看著嗎?你的誠意呢?”
誰?誰來了?
林沫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虛張聲勢,可是竟然有十幾道人影出現在了牆頂。
那道硃色的身影出現得奇快,自牆上躍下時,同容嘉一樣用了個鷂子翻身,然而更利落、更乾脆,身子幾乎要與地面齊平,手中紅纓銀頭槍精準地插向挑向吳敏巒的兵刃,以槍頭為支撐,雙腿蹬開,將佟栩、容嘉齊齊逼退,護在了吳敏巒身前。
林沫一愣,忍不住伸出手去,滿手的鮮血滴落到了地上也不管不顧。
容嘉更是張大了眼睛:“小舅舅?!”
白時越像是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似的,拎起吳敏巒——他已滿身傷口,自己站立不住——就要走,容嘉大喝一聲:“別跑!”長槍一甩,已經挑了過來,白時越一個側身後仰便極輕鬆地躲過了這一槍,而後單手提槍橫檔,正是卡在了容嘉方才藏在那一招後的一記暗招——
不應槍法雖然是白家祖傳,然而真正鑽研成一套完整的體系,卻是從他開始的,他花了幾年時間,把自己的成果傳授給了幾個小外甥,而今也到了校驗的時候。
單手,便攔住了容嘉。
這突然的變故叫佟栩有些摸不著頭腦,然而定睛一看,卻又驚訝地睜開眼睛——林沫彷彿發了瘋一般,搶過了旁邊人的長槍,掙開了周圍的護衛,也向白時越刺去!
乍一看,那一槍破見功底,但行家便能明顯看出,他左手無力,右手顫抖,全無內力支撐,又步伐輕浮——是沒有練過的花架子。可是容嘉卻彷彿又得了力氣,掙開白時越的壓槍,槍身壓彎又彈直,槍頭抖成一個極難辨認的花槍,是和林沫一模一樣的招式!
雁回!
這招不該在這裡用。這兩個孩子也擋不住他。他們只是在孤雁哀鳴,候旅人歸。
白時越心裡一嘆,抓住吳敏巒甩到自己背上,銀槍劃過天際,將兩杆長槍挑脫了那兩個年輕人的手腕——林沫左手的傷似乎又滲了血,容嘉眼圈子泛了紅——他一個借力,踩過兩個外甥的肩膀,一躍至了容嘉馬上。
“放箭——”林沫怒喝道。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白時越一旦下定決心要逃脫,極少有人能攔得住。
容嘉咆哮著要去攔他,林沫忙叫他停手——他記得瑞文是怎麼死的,容嘉雖然是練家子,但擋在馬前,後果也難以預料……可是比他的聲音更快的是白時越的槍,如鬼魅般地幾下就把容嘉挑趴下,連林沫這樣的眼神也沒能怎麼看清他究竟用了哪一招。
駿馬嘶鳴,自容嘉身上一躍而過,消失在了巷口。
容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林沫忙上前去,發現他並未被馬踩中,只是把整張臉捂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地顫動。
他在哭泣。
林沫擱下他,轉頭叫來明威將軍:“只走脫了一個吳敏巒,餘下有生擒者,直接上報審訊。今日有多少傷亡損失,咱們統計統計。有勞將軍與我一同去面聖了。”他頓了一頓,換了個不大好聽的語調,“大將軍麾下前鋒將軍吳敏巒,假借三殿下名義擅闖順城門糧倉,燒殺劫掠,同夥四百餘人已伏誅,然禍首逃亡——吳大將軍叛變了。”
他沒有說白時越。
然而明威將軍卻知道,大雨真的要來了。
第283章
水溶悶著頭走進簷下,身邊的小廝收了傘;沉默地退到一邊;妙荷已經迎了出來;親自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