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
他把協議拿給岳父看,岳父戴上老花鏡,一條一條看得很仔細。岳父把協議看完了,誇宋長玉行呀,問:“這些名堂你從哪兒學來的?”
宋長玉沒說從哪兒學來的,說:“爸,您看有哪些條款需要修改,提出來,咱們再商量。”
明守福當時沒在協議書上簽字,說:“你把協議留下吧,我讓會計也看看。”
後來明守福把協議書改了三個地方:一、第一個承包期十年太長了,改為五年;二、村裡給煤礦的五萬元投入分期分批付給;三、不管煤礦是否盈利,半年之後,村裡投入的五萬元都要按時還清。一年之後,十萬元承包費必須按時交給村裡。以後的年份,每年應上交的承包費在頭年的基礎上遞增百分之十。
這些改動,宋長玉基本同意。他跟岳父講了一點價錢,要求把第一個承包期增加一年,由五年改成六年。他跟喬集礦簽訂的第一個勞動合同期限就是五年,他覺得這個年限不夠吉利,而六年,有六順之意。岳父同意了他的要求。宋長玉還向岳父提了一個不在協議範圍內的要求,要求村裡給他選 派一個得力的人,負責礦上的治安保衛工作。岳父認為這好辦,他把自己的侄子明志強推薦給宋長玉,說明志強是村裡的治安委員,負責礦上的保衛工作最合適不過。岳父說:“你記著每月給你志強哥開點工資就行了。”
宋長玉說:“那是當然。”
宋長玉跟岳父在岳父家籤協議時,岳母也在家,岳母說:“看你們爺兒倆,弄得還跟真的一樣。”
明守福說:“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你去弄兩個菜,我跟長玉喝兩盅。”
22、當上了礦長
宋長玉著人在井口周圍拉上了圍牆,還蓋了兩間辦公室,一天到晚守在那裡。他模仿喬集礦的樣子,讓人做了一塊挺大的木牌,漆了白底,上寫紅煤廠煤礦五個大字。牌子很醒目,在陽光的照耀下,老遠就看得見。他在辦公室裡安裝了電話,並印製了名片。名片上出現的他的職務當然是紅煤廠煤礦礦長。他不許工人把煤礦說成煤窯,說那個窯字不好聽,顯得不夠大氣。如果把煤礦說成煤窯,他豈不成了窯長,那成什麼話!還有,他聽說在舊社會人們把妓院說成窯子,一說到窯,人們就容易往那方面聯想,容易把意思弄混淆。而礦字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一說到礦,哐當一下子,顯得十分響亮。礦上的工人都是他到市裡火車站的站前廣場招來的,招工很容易,他隨便招招手,呼啦就圍上來一大堆。他招工招得很挑剔,年歲太大的不要,文化水平太高的也不要。因為他知道自己,由己推人,知道人上學上多了,心思就多,就不好領導。反正他又沒打算在礦上搞機械化採煤,文化水平高了也用不上,只要看著身體好,能幹活,人又比較老實,就可以了。有一個年輕人,說自己高中畢業。宋長玉說:“你到我的煤礦只能大材小用,可惜了。”年輕人改了口,說自己剛才說錯了,他只是初中畢業。宋長玉說:“做人要誠實,你這樣就不行,一會兒高中畢業,一會兒初中畢業,叫人沒法相信你。”他本來想回老家招些人來,老家的剩餘勞力很多,不少年輕人都在老家閒著。他要是一回老家招工,老家的人就會知道他現在當了礦長,他就會顯得很風光。考慮再三,他最終還是把這個想法放棄了。越是沾親帶故,調皮搗蛋的人就越多,老家的人萬萬招惹不得。等礦上的一切走入正軌,他倒是可以寫封信,悄悄讓他的弟弟長山到礦上來。
他也不許礦上的工人喊他老闆。怎麼說呢,他一聽見老闆這個叫法,就難免想到壓迫、剝削、舊社會和資產階級等等詞彙,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彷彿他一下子變成了剝削階級似的。他對工人說:“我的老家也在農村,咱們都是兄弟。什麼老闆不老闆,你們直接叫我宋長玉就行了。”工人們當然不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