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寒風呼嘯,數不盡的雪花在夜空裡飄飛。在帳外守護的衛兵早已成了雪人,只有不時從嘴裡撥出的熱氣才讓人知道他們是活生生的人。見我從大帳裡出來,衛兵們立即向我敬禮問好。我微笑著走過去,伸手將他們身上的白雪輕輕拍落,然後才向自己的大帳走去。雖然身後只有風雪舞動的聲響,但是我知道剛才的舉動足已讓衛兵們感動。
位高則寒,人情則暖。這道理依然在這個讓我越來越熟悉的世界裡通行無阻。我深信平時對士兵們送去的些微人情,定會叫他們主動用自己的性命來報答我的恩情。軍權是所有權力中最重要的一環,我在軍中建立的威信以及士兵對我的敬畏和信任,已經讓我牢牢控制了軍權,任你提比略想方設法地要和我作對也是枉然。
回到自己的帳中,年僅十八歲的班尼正坐在小凳上擦拭我的那把骨刀。看見我回來,連忙起身問好:“將軍回來了。”
我笑了笑,舉手示意他坐下,不讓他過來為我更衣,自己脫下毛皮外套掛在了豎立身旁的衣架上。
“第九軍團指揮官剛才來過這裡,詢問將軍是不是去殿下那裡了。”班尼繼續低頭擦拭手裡的骨刀,口中說道,“看樣子也沒有什麼事,我就沒有去殿下那裡請將軍回來。”
“哦,他有說過什麼嗎?”我一邊將身上的皮甲解下來扔到床上,一邊問道,“還有其他什麼人來找過我沒有?”
“沒有其他人來過。”班尼應了一聲,抬手將骨刀舉在眼前仔細地看,確定沒有任何灰塵之後,才站起身來把閃閃發亮的骨刀輕輕放在了帳內的刀架上,口中說道:“將軍的這把刀真是寶貝,我每擦一次都覺得比前一次更加漂亮。”
看著班尼對骨刀一副眷戀的模樣,我不禁笑道:“怎麼,還想繼續擦下去?”
“嗯。”班尼重重地一點頭,道:“如果可以的話,讓我一生都為它擦拭也願意。”
我沒想到班尼竟然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失笑道:“你還沒有看過比這更好的東西,那不是要你的命了?”
班尼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張嘴驚呼道:“還……還有比這神刀更厲害的刀?”
我沒有說話,坐在床頭看著班尼微笑。但是在心裡卻知道自己觸動了自己的痛處,勾起了我對早已下落不明的紫金寒冰劍的懷念。
半晌之後,班尼才回過神來道:“要是那樣可真就要我的命了。”
“哦,對不起將軍我這就去給您打熱水來。”終於注意到我正脫掉了鞋子,班尼急忙走進隔帳裡去,將準備好的熱水倒入銅盆中,然後端來我的腳邊放下。
我伸腳入盆,水中的陣陣熱氣將腳上的寒意驅散,一直熱到我的心裡,真是舒服極了。我閉上眼睛,任憑班尼為我搓洗雙腳,心中拋開紫金寒冰劍的影子,腦子裡思考著明天入城的事情,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提比略跟我說話的態度。
“看來人在權力的面前真是卑躬屈膝,不能自拔啊。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那替身就忘記自己的本來面目了,如果不是自己控制了他的性命,只怕比那真的提比略還要來得陰狠毒辣。”想到這裡,我睜開雙眼,凝視著垂頭為我洗腳的班尼,問道:“班尼,你有想過自己永遠都作別人的僕人嗎?”
班尼抬起頭來,笑容滿面地道:“沒有想過,只是當初害怕將軍不會要我,而現在就不用擔心了。”
“哦,如果我當初沒有要你,你會怎樣?”我被班尼的天真勾起了興趣,便問他如何應對當時的難題。
“我想……我、我一定會哭鼻子。”班尼臉上一紅,難為情地回答了我的問話。
“呵呵……”我開心地大笑起來。班尼則在我的笑聲中羞紅了臉頰,飛快地洗淨我的雙腳,再用抹布抹乾,端起銅盆走進隔帳中去。
我止住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