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處血淋淋的,顯是剛獵不久。
“哥,別老啃那些乾糧,你吃這個吧!”多鐸騰身躍下馬背。
多爾袞慢條斯理的答道:“打理這東西費時,還是隨意吃些趕路要緊!”“老吃這沒味的東西對你身體沒好處!哥,咱打仗騎射靠的是力氣,吃不飽如何殺敵?”“敵?”多爾袞微微一笑,“我不認為這次能遇見這個大敵。如今咱們雖全力趕赴歸化,恐怕到頭來也只是撲個空——林丹汗狡如脫兔,我若是他,絕不會在歸化城等死!”“狡如脫兔?!”多鐸哧的一笑,傲氣的說,“兔子就是兔子,即便再狡猾,最終也絕逃不出獵人的手心!”說罷,走前幾步,彎腰撿拾起那隻死兔。
我全身僵硬,不敢隨意動彈惹他注意。可饒是如此,他起身時仍是不經意的朝我瞥了一眼,我先是大吃一驚,正感不知所措,他的目光卻已毫無波瀾的從我臉上移開。
虛驚一場,我大大的鬆了口氣。
可沒等我把那顆緊張的心放回原位,多鐸遽然回頭,眼眸犀利如鷹的瞪住了我,厲喝:“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的頭皮一陣發麻,在他狠厲的瞪視下,全身汗毛霎時間一起立了起來。
他跨前一步,氣勢迫人,左手甚至已按上腰間的刀柄。我四肢僵硬,多鐸的殺氣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如果說多爾袞的睿厲霸氣是屬於內斂的、收放自如的,那麼多鐸便是衝動的、毫不掩飾的。
“十五!”斜刺裡,多爾袞不著痕跡的插了進來,一手擋住多鐸握柄的左手,一手將我向後搡開。他轉而把手臂搭在多鐸肩上,笑嘻嘻的說,“幫我剝兔皮去!”“哥,她……”“走,走!趕緊拾掇乾淨了好烤來吃!”多爾袞打著哈哈將滿臉狐疑之色的多鐸架開。
我趁機溜得遠遠的,一口氣跑到鑲白旗隊伍的最後頭。
想著以多鐸對兄長的維護之心,極有可能會像上次在大淩河殺盡所有多爾袞狎玩過的女人那樣,再次拿我開刀……
不寒而慄啊!在他眼裡,我興許就是那一條僥倖漏網的魚。
一直捱到天色漆黑,完全無法瞧清腳下的路況時,急速行軍的大隊人馬才被迫停下,紮營休息。
松脂火把燒得木枝噼啪作響,為了避開悶熱,將士們寧可摸黑卸鞍餵馬,也不願多點燭火照明。
多鐸沒有回正白旗的營帳歇息,打下午起便和多爾袞湊在一塊討論圍攻歸化城事宜。因有多鐸在側,我趁機從多爾袞身邊脫開身,又乘著夜色昏暗,偷偷騎了一匹馬,徑自離開了鑲白旗的營地,脫離右翼大軍。
按腳程粗略計算,中路大軍的人數雖多,但行軍速度卻絕不會比左右兩翼軍隊慢得多少,如果我能夠徹夜北趕,到天亮便有可能追上皇太極的大軍。
我害怕多爾袞會很快察覺我的逃跑計劃,於是一路上絲毫不敢偷懶停步,騎馬一鼓作氣賓士了足足七八個小時,馬兒才逐漸放慢了腳步。
此時已是旭日東昇,天色迅速轉亮,我累得全身骨骼都似散架一般,無力癱軟的趴在了馬背上,舔著乾裂的嘴唇,感覺腦子一陣陣的眩暈。
逃出來時太過緊張倉促,我竟是連袋水囊也未來得及準備。此時天際的一片彤紅彩光,大地的暑氣逐漸升騰起來,眼前的景象落在我的眼裡,天地彷彿都是顛倒的。
我又累又渴,嗓子眼乾澀得快要冒煙了。
胯下的坐騎疾馳了一夜,這會子哧哧的直喘粗氣,嘴角已沾染零星白沫——照此情形推斷,就算我能憑自身意識強撐不倒,恐怕這馬兒也再無體力能陪我一塊撐下去。在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若是沒了坐騎,僅靠我的兩條腿,別說是追上皇太極的大軍,只怕我會徹底迷失在這片人跡罕至的荒蕪之地。
最後權衡輕重利弊,我不得已只能暫時放棄趕路,下馬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