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有些本事、有些野心,這在這個亂世裡算不上什麼罪過,對您也產生不了多少影響。可常年的相處我卻知道:別所殿下雖然有野心卻並不狂妄,對於形勢還是能夠看得清的!當年織田大殿甫一入京,他就派來了道賀的使者,這點很多人都清楚。至於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已經很難說清孰是孰非,但至少不能把責任全都推在他的身上。對於某些人的作法您自有明鑑,不需要我多嘴,我只是想說時至今日已經回不得頭了。家父作為別所家的家臣,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捨棄自己的主公!”
“你說得不錯,也許這就是‘義理’吧!”我仰天長嘆了一聲,心中感到一陣虛無飄渺。“當年在我還不是武士的時候,就有許多人對我提到過這種東西。可一直到了今天,我想還是沒能完全弄懂它。似乎每個高尚的武士都執著地追尋著它,而它呢!也可以叫人生,或者叫人死。可它究竟是什麼呢?僅僅是儒家所謂的仁、義、禮、智、信嗎?好像也不完全是這樣的!”
“請恕臣鹵鈍,主公不明白的事情臣自然也不可能明白!”這時後藤又兵衛突然抬起了頭,我這時才看到他已經是滿面淚痕。“其實屬下竊以為:‘義理’這種東西在每個人心裡都是存在的,不管他是高尚還是奸邪。它也沒有必要被冠以多麼高尚的藉口,只要是心中不會考慮後果必須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你的‘義理’了!”
“這麼解釋‘義理’……倒真是新穎得很!”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島勝猛會不會認同這樣的看法。“那你今後有其他的什麼打算嗎?”我又問到。
“回稟主公,我是一個諸星家臣!”後藤又兵衛回答到。
我看著他的臉,又更加仔細地盯著他的眼睛。他的面容是堅定的,他的眼睛是清澈的,在那裡面找不到任何的疑惑與動搖,看到這樣的眼神可以使人的心靈迅速安定。
這樣的表情和眼神我非常熟悉,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因為有無數這樣的武士在支撐著我的這份基業。什麼叫封建制度?就是因為一級級大小封建主們的隸屬附庸關係。在這條通道順暢時,就是迅速的擴張和膨脹,就像是生物學中的細胞分裂一樣。但只要稍有不慎和放縱,這些分裂出來的“細胞”也可能變成擴撒的腫瘤,速度同樣迅猛。任何一個封建勢力打天下時或許還能隱藏下矛盾,作到眾志成城。要是安逸的江山坐久了……
“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這次的事件不會株連過廣!”我轉過了身繼續向外院走去,後藤又兵衛默默地跟在我的後面。“就算以後還有什麼‘後話’,我也會替你應付過去的!”
“是,謝主公恩德!”他感激地說到。
“其實如果願意的話……”我忽然又想到。“你的其他家人也可以遷過來。我聽說遵照主公的指示已經下達了《恩赦令》,所以這一路上也不會受到什麼留難!”
“我也把這個情況告訴家裡了,一切看父親的決定吧!”
“好吧!”我作得也只能是這樣了,織田信長最近的寬容並不等於他就不再疑心。恰恰相反,對於處理近畿事務一應方式的改變,反而說明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了。據我看上杉謙信這次的事件對他震動很大,他開始鎖定對自己有威脅的“重點目標”了。
“主公!”在大門的內側,櫻井佐吉和石河貞友並列站在衛隊的前面,伊木半七則把我的戰馬拉了過來。他們天剛亮時就已經開始等在那裡,一個大名要出門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一般在京都的活動我都是坐牛拉宮車的,明確以武將身份進行公開的活動還是應該騎馬,就是儀仗隊伍也要顯示出武家的身份。這次我是請令出征的一方統帥,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這次軍事行動的嚴肅性和正式性,所以也就更加的不能馬虎。據說在幾百年前,另一位伊予守就犯過類似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