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子,一聲聲姐姐,帶著無盡的依賴和眷戀,透著脆弱卑微,川兮的心,揪扯成殤。她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絲植入她神識的誓發在拉扯著她,奮力的想要留下她。可狼堡外幾欲衝破門庭的弒殺嚎怒不允許。
她咬牙甩掉她的手,發頂玉冠攢動而起,瞬而化為鮮活的鳳鳥,鳳鳥飛鳴,長長的翎羽將千也旋旋緊縛,未給她分毫反應的機會。失去玉冠束納的長髮傾瀉了一地,如高山瀑布,懸落九天,流淌成墨色的長河,淹沒一地訣別。川兮轉身,一步步,走得沉忍。
千也沒有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咬著牙想要掙脫束縛她的鳳尾翎羽,絕望的眸子緊緊盯著那個一步步離她遠去的練白背影。那背影的絲髮如長長地獄冥河的墨色水淵,閃著孤注一擲的幽暗光芒,明明強大浩瀚的姿態,卻在祀獸穿過窗紙的幽紫裡顯得如此微弱渺小。
飛蛾撲火。她決絕的離她而去,朝著永寂的死亡而去。
無論腕間那絲誓發如何挽留,無論她內心怎樣懇求,無論那一聲聲姐姐如何無助淒婉,她都仿似未聞,不曾回頭。
火鳳的鳳尾束著她,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狼堡厚重的大門開啟,她邁步而出的一瞬,千也的心也死了。
她再一次聽到萬籟俱寂的聲音,而後是一聲劃破衣衫的鋒利之氣。她聽到她低低的悶哼,聞到她血液的氣息,感覺到她心源受傷的疼痛。
有那麼一瞬,她恍然看見前世的自己,在一片寒冰如雪的寒洞裡,對面的女人一臉冷絕,毫不猶豫的將一尾發刃刺入她心源,而後一寸一寸,斬斷她的心源,利落狠絕,未眨一眼。
疼,抽心攝血的入骨之痛,穿越輪迴,和手腕上誓發傳來的牽動她神識的疼痛重合,疼的她心源停滯。門外的人灼心斷骨,脈蕊撕扯,心源重創,她輕飄飄的身子飛起落下,萬千絲髮折斷,漫天飛舞燃燒。生命的火光,燒出悽美的絢爛。
慘烈的飛蛾撲火,只不過是一瞬間的絕美。而後,她就聽不到她了。那副身子,連落地的聲音都沒有。
姑姑殞了,那女人也殞了。她們就如同她爹孃一樣,連屍骨都化為灰燼,再無一絲留於人世的見證。
為什麼,為什麼誰都未曾想過她,為什麼她們都如此決絕的留她一人獨活,有誰想過她的痛苦嗎?有誰心疼她一人孤寂的活著?就連那個女人,那個上一世已狠絕冷心的剜她心源的女人,這一世竟還捨得丟下她獨身一人,與這天地滄瀾對抗,孤絕無助。她明明知道她是憾古之人,明明曾心疼她有如此天命,會一生劫難艱險,依然決絕的拋棄她,留她一人面對。
她怎狠得下心!
一聲撕裂的狼嚎衝破狼堡厚重石壁的桎梏,響徹雲霄。
天地無情,祀獸不公,眾親生死相棄,獨留悲愴給她。她終於被這絕冷的世界,逼迫成了憤世的模樣。
她明明想要走出父母雙離,全族盡滅的悲痛,明明想要放下另人窒息的仇恨枷鎖,明明只想好好活下去的,可這世界不想放過她,非要將她逼入絕望,逼的她劍指蒼穹。
這命運的較量,她接下了。只是,這無情的世界若選擇了她,那它要承受的就不會是悲憫,而是鐵血。命運如此待她,讓愛她的人都如此自私絕情,決絕拋棄,又怎企望她能有幾多仁善?
她無仁慈,更無善念,選擇她,就勿要妄圖她能仁善革舊。她來憾古,這萬年古則,入骨毒症,她就要刮骨剔筋,血肉煮酒,哪怕讓山河永寂,她都不會心軟一分。
這一個新祀,祀獸的審判很漫長,於千也來說。這一個新祀,祀獸的審判又異常短暫,於整個啟明的其他生靈來說。因為這一祀,除了蠻荒穹峰上的折殞,再無一傷亡。
日月兩輪交疊共升的長明之日依舊是足足的一日,可除了最初的那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