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傳書會壽州,要求壽州緊急調撥糧食北上。
他相信陳蔚和崔尚二位大人也應該明白這裡邊的道理,不用自己多說,也會安排妥當這一事宜。
從萊蕪縣城到乾封(今泰安南)縣城,幾乎都是山路,這一片山區屬於典型的魯中山區,民風剽悍,因為平原甚少,糧食出產不多,所以素來是產寇之地。
郎坤在幾人臨行之前也專門叮囑,要小心安全,因為由於兗州局勢的急劇惡化,事實上連郎坤和洪葵自己都無法控制兗北的局面了。
洪葵那邊的局勢比郎坤這邊更糟糕,起碼郎坤還能從俞明真這裡得到一些接濟,是不是逼急了就假扮盜匪北上闖入淄州打打草谷,但洪葵卻不行。
一來乾封的確太窮了,二來乾封周圍本來就是洪葵的老家,洪葵及其部下也的確不好意思對自己家鄉父老下手,三來,朱茂監控甚嚴。
洪葵和其手下要麼就只有過泰山去齊州打草谷,但那樣耗費太大,要麼就是西北出濟州,到濟州去討食。
但是洪葵和朱茂一直不太對付,也在考慮自己的出路,不願意襲擊濟州惡了與大梁的關係,斷了這條看起來日後唯一可以投效的門路,所以過得比任何時候都艱難。
盛夏的乾封縣城比起往日來更多了幾分破敗,一隊士兵正在收拾這路邊的屍體,這些都是因為飢餓或者疾病而死的餓殍。
這種季節裡,一旦有餓殍,就需要馬上處理,要麼深埋,要麼焚燒掉,否則極易起瘟疫,經歷多一些的老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頭髮梳理成一個道士髻的男子一隻腳踩在門旁的破碎得只剩下一個基座的石獅上,臉色沉鬱的看著士兵們抬走屍體,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門外走出來一個莊稼漢模樣的漢子,看見有些出神的道士髻男子,猶豫了一下才小聲道:“老大,糧食怕只能堅持三日了,咱們再不走,恐怕就連乾封都走不出去了。”
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子,道士髻男子一時間沒有吱聲。
莊稼漢再道:“我們拖不起了,再拖,士卒們都得要自尋出路了,現在走還來得及。”
三天內可以從乾封急行軍到平陰,情報顯示濟陰的駐軍只有一個營,由於河水以北相州和衛州的沙陀人活動頻繁,濟州駐軍都已經壓到了濮州一線,整個濟州駐軍只有三個軍,加上鉅野澤水匪也活動猖獗,所以這三個軍駐軍也都集中駐紮在陽穀、東阿和州治盧縣,像長清和平陰都只駐紮有一個營的兵力。
顧從虎也從沒有指望過要奪下濟州,他的想法就是打下平陰,從平陰搶到足夠的糧食,然後再說。
他們也沒有那麼長遠的打算,首先是要讓自己這兩千軍士填飽肚皮,哪怕大梁軍打過來,他們接受招安都行,當士卒都沒有的時候,你就是想要去接受招安,大梁都不會理睬你,現實就這麼殘酷。
可是老大還在猶豫不決,顧從虎也理解老大的苦衷,真要和大梁撕破了臉,萬一大梁不願意招安呢?真要鎮壓甚至滅殺自己這股挑戰大梁的刺兒頭呢?
問題是現在還有其他辦法可想麼?
往北走要過泰山,如果說還有半月糧食,倒是可以越過泰山去齊州撈一把,但現在估摸著在翻越泰山時,兵卒就得要逃掉大半。
往正西走,那是鉅野澤水匪控制的鄆州,連朱茂都對鉅野澤水匪無可奈何,直接放棄了鄆州,顧從虎不認為自己這股兩千兵卒就能在鉅野澤水匪哪裡討得好,更何況鉅野澤水匪的糧食都藏在鉅野澤的茫茫湖中,打贏了水匪,水匪往鉅野澤一望無際的蘆葦蕩中一鑽,你又能如何?
要不就只有南下去和節度使大人討食了,那一樣是一場硬戰,朱茂自家糧食都不夠,如何能給外人?
第七十五節 人生能得幾回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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