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皓不讓淺靈和嶽樓飛出宮,淺靈也不放心周皇后和十一皇子離開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衛皓不讓走,她索性就安之若素。
衛皓在乾宸宮對他們父女說過的話,淺靈沒有說給旁人聽,奈何姬殊白兩隻眼睛盯著叢老一天往淺靈住的宮殿送了三趟東西,也咂摸出了些味道。
淺靈剛遣走送東西的宮人,一轉身姬殊白已經坐在了桌邊,用兩根手指挑起了疊好盛放在漆案上的蜀錦蠶絲被。
“‘天氣轉涼,王爺擔憂姑娘受涼,特讓內務府趕出一床蠶絲被來,讓姑娘入夜好眠’。”
他怪腔怪調地學叢老說話,然後便嫌棄地把蠶絲被丟下了,眼睛向上望著淺靈,有點委屈控訴的意思。
淺靈只當他是隻炸毛的貓,毛捋順了就行,兩隻手捧著姬殊白的臉摸了幾下,姬殊白就乖了,摟著她的腰等她說話。
淺靈問:“人藏好了嗎?”
“嗯,人藏好了,我從禮部兵部拿到了登基大典那日遊街的路線章程,爭取一擊即中。”
淺靈從來就沒想過要饒了衛皓。
離開御前出宮之後,她便隱約猜到了衛皓的意圖。儘管那時候禎和帝還沒有發癲,他四面八方的圍牆還是很穩固,但以防萬一,淺靈還是和姬殊白商量著備了一隊殺手。
終是要派上用場了。
淺靈問:“你覺得有幾分把握?”
姬殊白神色深沉起來:“衛皓的身邊,有一對雙胞胎侍衛喚作柳鋒和柳刃,武功極高,殺人不眨眼,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們隨時護在衛皓左右,潛藏起來的時候也幾乎感覺不到氣息。這是一大難處。”
“這第二個難處,便是叢老手下的耳目深根於永章,不把珍寶閣整個挖出來,就除不盡這些蠹蟲。且叢老這個人,城府極深,章程出來了,會不會臨時變更都說不定。”
淺靈也不樂觀。
提前準備是做了,但衛皓的實力還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改天換地發生得比想象中快太多了。
姬家、婁家、洛重河、定王……阻路的大石頭被一塊塊搬開,淺靈一直以為淳王下一個目標會是宣王,倒沒料到他會用宣王攻克禎和帝,一箭雙鵰。
“難也得做。現在他還端著賢名,等他登基之後,宮中的妃嬪和皇子公主就不安全了。”
姬殊白也明白這個道理:“我出宮部署,你要好好的。”
淺靈寬慰道:“放心,他不敢拿我怎麼樣。”
說什麼來什麼,姬殊白才走不到半個時辰,殿門外便響起了一個歇斯底里的女聲:
“讓我進去!我要見嶽姑娘……讓我進去!”
淺靈聽到聲音,推門去看,卻見十四皇子的生母肖嬪被宮人攔在門外,她不肯走,被扯拽得鬢髮凌亂,宮裝都在地上滾了一身灰。
她先看到了淺靈,立刻大喊:“嶽姑娘!救命!救救我的皇兒!”
淺靈眉心一深,走過去喝令太監放開了她,問怎麼回事。
肖嬪臉上有巴掌印,臉比原來腫了一大圈,鼻下還掛著血,可她不顧狼狽,撐著地爬過來扯住了淺靈的裙角,哭求道:
“淑妃搶走了我的十四皇子,說要……說要給他淨身!”
淺靈身子一抖,也不必肖嬪再說什麼,她直衝錦春宮奔去。
孩童的哭聲響徹了錦春宮。
十四皇子今年六歲,還是個半大孩子,稚嫩無比,宮變之後他就沒一日不在哭,可沒一次哭得有今日慘烈。
他的錦衣早就被扒掉了,只穿著一身中衣,腰以下光溜溜的,兩條肉乎乎的小短腿赤裸站在地上,他上半身被一個太監抱著,怎麼掙扎都逃不掉,只會不停地哭。
妙荷斜臥在貴妃榻上,悠閒地用碗蓋撇著茶水上的浮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