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砍頭就可以隨便砍掉的。
那不是一個兩個官員的腦袋,就算是內有冤情,也不影響大局,砍了就砍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完全不必擔心會影響整個大局。
但是,這次的空白帳務報表卻是事關所有地方掌印官員,不是一個或者十個,而是成百上千名官員的無視規則,踐踏規則,甚至是欺君罔上,欺上瞞下,長此以往,上行下效,不知要造成多可怕的後果。
今上每想一想,都要被嚇出一身冷汗。
這種事情幸虧發現的早。
戶部裡合完帳的地方官員又被押回了大牢,地方政府與戶部總帳能合上的,這些地方官員便被直接打了板子流放了。而戶部與地方帳務不合的官員,也就是潛在的篡改帳務的官員則被直接砍了腦袋。
這是今年的第二起大規模的斬首,前一起是庫兵以及小部分官吏,後面這一起則全是地方官員,皆由寧王經手辦案監斬。
今上的旨意下來的時候,一幫朝臣都為這些地方官員求情,懇求今上收回成命。也不知道今上心中作何想,當庭杖責了兩名二品大員,金甲武士得了聖上號令入得殿來,頓時堂上眾臣噤若寒蟬,再不復言。
沒有誰願意做傻子,單純為別人求情而置自己與險境。
“眾卿是不是以為法不責重,朕就拿你們不敢怎麼樣了?!今日眾卿懷著法不責眾的僥倖念頭踐踏朝廷規矩,他日是不是就可以夥同他人逼宮篡位?”
“臣等不敢!”
堂下眾臣跪成了一片。
那兩名被打了的二品大員還要趴在地上謝恩。
兩次血案,寧王在朝中兇名大盛,尋常官員看到他都有些膽怯。
他當初在邊陲也算是戰功赫赫,但那都是將事實用文字戰報呈上,大家的印象還停留在文字層面,如今寧王用血淋淋的上千顆大好頭顱向朝中官員展示了他曾經令得吐蕃軍民膽寒的風采,對眾官員的衝擊是致命的。
背地裡有議論他刻薄寡恩,兇殘冷酷,不念舊恩的,也有如季成業之類少數官員認為他一切只是聽從今上旨意,稟公辦案毫不恂私,總之各種聲音都有。
與之一同辦案的戶部尚書許清嘉的風評也不大好,概因戶部如今整個握在他手中,但凡各部跟戶部支銀子比打一場官司還累,簡直就是從他身上剜肉剔骨,都要選派出口才最好的官員前去交涉,還不一定能夠順利達成目標。
並且他與寧王一起辦案,最後兇名罵名讓寧王擔了,他卻一副白蓮花模樣,手上一點血不沾,也不知是有心人散播,想讓這對搭檔儘早拆夥,還是眾人真如此想,於是心機男許摳摳聲名遠揚。
許清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在朝會之上被人攻訐之時自嘲:“……微臣幸得陛下信任,將戶部交到微臣手上,蒙眾同僚看得起,送微臣一個外號‘許摳摳’,微臣能得此外號,乃是眾同僚對微臣在戶部的肯定,說明微臣替陛下守著國庫,不曾濫用職權隨意支出庫銀,微臣在此多謝眾同僚的讚譽!”
眾官員:無恥!好無恥!
明明大家都是在罵你好吧?!
今上盛讚:“許愛卿忠心為國,眾愛卿看在眼裡記在心中,這才對許愛卿交口稱讚,朕甚心慰!賞——”
眾臣:……
許清嘉跪地謝恩:“臣若在戶部一日,必定摳一日,半點不敢懈怠!”
最前面站著的寧王與太子默默低下了頭,以掩飾抑止不住的笑意。季成業跟見了鬼似的瞪著前面那個大言不慚謝恩的許清嘉,就好像今天才認識這個人一般。
太無恥了這貨!
他以前完全沒有發現。
季中丞立刻開始考慮一件事,將閨女嫁到許家,不知道閨女發現公公不要臉到這一步,會不會哭著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