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彥昭牽著馬走在京城的長街上,頭頂有雪花簌簌而下,很快他頭上、身上都被雪花遮蓋,再這麼走下去,整個人都像是被埋在雪堆裡。
程彥昭抽了抽鼻子。
手被凍僵了,腿也被凍麻了,沒想到京城比邊疆更寒冷,看著街面鋪子前一盞盞紅燈籠,快要過年了,他怎麼感覺不到一點的喜氣。
他不是應該坐在宮中吃賜宴嗎?就算沒有宮宴也得有家宴,可現在什麼都沒有。
程彥昭肚子“咕嚕”一聲響,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突然想起為了進宮莊重一些,多餘的東西都沒有佩戴,包括他的錢袋子。
不過還好,有家將跟著。
程彥昭忽然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他被攆出家門的時候,身邊的人也都被父親扣下了,怪不得他感覺到有些異樣,原來這一路一直都是他牽著一匹馬獨行。
程彥昭轉身看過去,風雪裡他自己,地上也只有他和馬兒的腳蹄印。
程彥昭抖了抖頭上的雪,卻一陣風吹過,樹梢上的積雪“啪嘰”一下,掉在他額頭上。
有家不能回,身上還沒銀錢,雖然說可以投靠旁人,但他這副模樣,怎麼好意思見京中的兄弟?
程彥昭想了想,解鈴還須繫鈴人,他腦子裡光亮閃過,總算知曉自己該去哪裡了。
半個時辰之後,程彥昭出現在建國寺。
“師伯。”建國寺的小沙彌向程彥昭行佛理。
師伯?程彥昭心裡一抽,所以宋羨不是與他玩笑,就連建國寺的人都知曉,他將要剃度出家了?而且是拜在主持門下,否則輩分怎麼會這樣高?
程彥昭有些後悔,生怕就此被扣押:“這麼晚了,寺裡不讓人進了吧?”
“阿彌陀佛,”小沙彌道,“寺中沒有多餘的禪房了。”
程彥昭剛要嘆口氣離開。
小沙彌道:“不過師伯沒關係,師伯不是外人,可以與我們同住。”
程彥昭心底一涼,還不如不能進寺門,可既然來了,就沒有離開的道理,他就讓皇上和家裡人後悔,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害怕?休想。
如果他出家,他是無所謂,難過的是皇上和父親、母親,他就住下,不信沒有人來求他回去。
念頭剛過,就聽小沙彌道:“師伯梳洗一下,就跟著我去聽主持講經吧!”
程彥昭瞪圓了眼睛:“這麼晚了……”
小沙彌道:“是晚課。”
程彥昭吞嚥一口:“我是說,這麼晚了,沒有晚飯嗎?”
小沙彌不徐不疾:“寺中戒律,過午不食。師伯還是先來上晚課吧!”
程彥昭半晌才回過神來,不但不給飯吃,現在還要去唸經……
僧人晚課結束,程彥昭腦海中還回蕩著唸經的聲音,他抬起頭看向建國寺主持惠安大師,惠安大師也剛好向他看來。
兩個人四目相接,惠安大師目光澄明,他站起身走到程彥昭身邊:“可有不通之處?我可以與你單獨講解。”
程彥昭張開嘴:“怎麼好勞煩主持。”
“沒關係,”惠安大師道,“你與旁人不同。”
程彥昭心裡一梗:“大師,您也知曉了?您不覺得皇上此舉十分不妥?我是戍邊武將,怎麼可能來寺廟,那不是……”
“阿彌陀佛,”惠安大師道,“只要用心便能做好,施主不必擔憂。”
說著惠安大師吩咐小沙彌將程彥昭引去禪房歇息。
寺廟清靜、腹中飢餓,所有一切彷彿都被隔絕在外。程彥昭窩在寺中三日,竟然沒有一個人上門尋他。
寺裡的人倒是對程彥昭愈發的熟絡。
程彥昭爬上屋頂與小沙彌們一起修葺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