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慘叫響徹帳篷,那聲音先是高亢,接著沙啞,最後漸漸歇止。
而二嫂也累得滿頭大汗,但她沒有停手的意思,直接把護衛打得出氣多進氣少。
直到最後,在悲傷與傷口的疼痛雙重摺磨之下,她終於因為身心俱疲而昏倒過去。
白明微伸手接住軟倒在地的二嫂,冷漠地吩咐:“把這半死不活的東西,丟到他的同伴面前,誰也不許救,也不允許任何人救!”
“我要讓他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在感受生命漸漸流逝之時,後悔他所犯下的過錯!”
“也要讓那些不死心的人都看看,不幹人事的下場!”
沒有什麼比等死更可怕,也沒有什麼比看著生命在眼前流逝更令人恐懼。
這個懲罰,雖然陰狠,但卻恰到好處。
這個決定,沒有人能質疑。
也沒有人會質疑。
哪怕是與白家毫不相干的將士們,在知曉事情的真相後,也只覺得這個懲罰輕了。
破壞棺木,破壞英烈的棺木,這種人比刨人祖墳的還要可惡,就該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但白明微知曉,輕重無所謂,她得讓二嫂把這口氣給出了,若是二嫂因此氣出個好歹,那可怎麼辦?
她不會再讓這種蠅營狗苟的腌臢之輩,再傷害到她的家人。
她白家的人,可戰死,可犧牲,但絕對不能死在這樣的卑鄙小人的手上!
“都回吧!”
白明微淡淡說了一句,彎腰將二嫂抱起,走向了二嫂她們休息的帳篷。
多高的一個人。
怎麼這麼輕呢?
白明微的心,泛起絲絲縷縷的疼痛。
……
進入帳中,她輕輕將二嫂放下,而風輕塵也帶著軍醫,隨後趕來。
這個男人,總能精準地判斷出白明微的需求,然後給予她恰到好處的幫助。
眾人圍在二嫂的榻前,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所幸沒傷及要害,經過軍醫的處理,血也止住了,只需小心將養幾日便可恢復。
聽到這個訊息,白明微走出帳篷,在無人看到的地方,面朝無垠黑夜深深吐了口氣。
看守劉堯護衛的人向她負荊請罪,她沒有懲罰,只是叮囑下次小心,別低估了別人的詭計與險惡。
最後,她走到放置棺木的帳中。
一片狼藉因為適才的混亂沒來得及收拾,她剛彎下腰搬動棺材,一雙手便扶住了棺材的另一頭,與她一同使力,把棺材扶好,蓋上蓋子。
“多謝。”
風輕塵用袖子擦了擦棺材,他看不到哪裡髒,卻依舊擦得認真。
他說:“人死了之後,一具乾淨的棺材,一處風景宜人的埋骨之地,能讓死去的靈魂心安。”
“但是我想,一個品行高潔,為理想而犧牲的人,不會在意他的棺木曾沾過泥汙,所以你的二哥不會介意。”
“不要因此而生氣了,你本來就已經揹負了很多,何必讓這種跳樑小醜懲罰你,讓你心裡的負擔百上加斤呢?”
白明微取出帕子,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棺木上的每一處泥汙。
她的聲音冷硬如鐵,裹挾著憤怒:“就算二哥不在意,但我這個未亡人卻想讓他走得乾乾淨淨。”
風輕塵笑了:“你還真是,半點都沒有變。”
白明微皺眉:“什麼?”
風輕塵轉身出去,他擺擺手:“沒什麼,我想你需要獨處,等調整好了,就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頓了頓,他又道:“當然,你要是想和我兩人相處,我也隨叫隨到。”
白明微沒有接話,她捏緊帕子,獨自站在棺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