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地方放鬆自己——把水手們一個一個的找了回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了所謂的貨物,那是用繩子捆成一串串的中國人,他們衣衫襤褸,大多又矮又瘦弱,頭上還都有一根看起來特別滑稽可笑的辮子。我們的船,是標準的貨船,並不是客船,也沒有做任何的載客的改裝,根本就不適合載客。
一個叫做比爾陳的中國翻譯,負責帶隊送這些中國人到新大陸。再後來的交談中,我漸漸地瞭解到,他們都是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僱傭的工人。依據比爾陳的說法,我們運來的貨物被交給了一箇中國官員,然後這個中國官員就將這些人僱傭過來,交給我們帶到美國去,我們送來的貨物中有一部分就是交給那個官員的佣金。
這些中國人上船後就被直接關進了貨艙裡。我前面提到過了,我們的船是一條貨船,根本就沒有客艙,所有的人都被直接塞進貨艙裡,小小的貨艙裡擠滿了人,我估計至少有四百多人被塞進了那個不大的貨艙。在那裡,每個人能夠擁有的平均的面積都不到一個平方米。到了晚上,他們甚至都沒有地方躺下去。所以,他們只能輪流睡覺,一部分人睡覺,一部分人就得站著或者蹲著。我看過的一些故事裡提到的運奴船就是這樣的。
在另一個貨艙裡,我們裝上了一些食物和飲用水。說老實話,依照四百個人的標準,這些食物和飲用水都是不夠的。不過事實上當我們最終到達美國的時候,食物居然還有富餘。因為大部分的中國人都死在半路上了。上帝啊,我願意向您懺悔,這些人的死,我也有責任。
當天下午,我們就出海了。那些中國人中很多都沒有坐過船,出海之後,船隻一搖晃,他們就都暈船了,吐得滿船倉都是。不過,我們並沒有去清理船艙,你知道,船艙裡擠滿了人,根本就沒有做清潔的空間。而且四百多人擠在那裡面所散發出來的氣味,那真是,只要走近貨艙的頂門,就像是走近了一個糞坑一樣,聞一聞就為讓人難以忍受。我當時就想,那些被困在下面貨艙裡的中國佬,怎麼承受得了呢?他們可別鬧出什麼疾病出來。
然而這時候已經接近夏天了,船在海上被太陽曬得滾燙的,貨艙裡的溫度在這個時候會高的嚇人。我們平時在這樣的條件下去到貨艙裡幹活,一般都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否則就會出現中暑的症狀。而現在,那些中國人被關在裡面,很可能會出現大面積的中暑。船醫羅德里格斯先生要求立刻將那些中國人放到甲板上面來,要不然就會出現大面積的死亡。但是那個叫做比爾陳的中國翻譯卻堅決不同意。最後他告訴了我們實情,那些中國人並不是被僱傭來的自由工人,他們都是囚犯,很多都是犯下了重罪的囚犯,被中國官員們賣給了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他們非常的危險。把他們放上來,萬一出現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要知道,他們有四百人,而我們只有幾十人。
於是大家都猶豫了,這個時候,貨艙裡的中國人已經在大喊起來了。我不知道他們在喊什麼,但是我從他們的呼喊聲裡可以輕易地聽出他們的痛苦。最後,大福哈克想出了一個辦法,我們從海里抽起海水來,不斷地給甲板澆水降溫。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我想如果不是哈克的主意,這些中國人會死得更多。
但是疾病還是在中國人中出現了。剛出海不過四天,貨艙裡就又大喊了起來。比爾陳說,他們中有人暈倒了。於是我們放下梯子,將那個人弄了上來。羅德里格斯醫生看過之後,告訴我們,吃壞了東西,腸道感染導致嚴重腹瀉脫水。用點磺胺,補充一點生理鹽水就能救活過來。於是我們就依照這個辦法給他治療了。他也很快就恢復了。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越來越多的病人出現了。備用的磺胺馬上就要不夠了,誰也不能保證,在今後的航程中,我們船員自己不會有急需大量的磺胺的時候(細菌很容易對磺胺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