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自然也就更怕了。
“幾位……幾位要住店?”掌櫃的聲音有點發抖。
“是呀。”陳八尺說,“掌櫃的貴姓?”
“免貴,小姓王。”掌櫃的回答說。
“王老闆。”陳八尺拱了拱手。
“不敢當。”王掌櫃也趕緊還禮道。
這個時候,一個阿三搬了條板凳過來,陳八尺就在板凳上坐了下來。
“王老闆,請坐。”陳八尺說,“我記得以前這家店子好像姓李的呀。”
“先生以前來過江口?”王掌櫃問道,“這家店子原本的老闆是姓李,後來鬧長毛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店主人通匪了,然後是拿了進去,說是要問斬。李家娘子趕忙上下打點,可是這種事情,打點起來,那真是花錢和流水一樣,李老闆的店鋪也只是小本經營,又能有多少錢?李家娘子只得把這店鋪賣了,還借了一大堆的印子錢……”
“後來呢?”陳八尺還記得那個李家娘子,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裹了小腳,總穿著一件藍花土布的衣服。
“後來錢送到了,自然就放出來了。其實那些人多半也只是想借這個機會搞點錢。只是李老闆在牢裡面受了些拷打,又得了病,出來沒過一個月就不行了……後來李老闆的兒子又不上進,跟著別人學上了抽鴉。片,唉,沒多久就把他娘活活的氣死了……”王老闆嘆了口氣說道。
“唉……”陳八尺也嘆了口氣。李老闆的兒子他也是認得的,當初他還在鎮上的時候經常和他打交道。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很老實很聽話的人。而李老闆本身也是個很謹慎的人,當初南王在這裡傳教的時候,陳八尺也曾經試圖拉著他兒子一起去聽,結果被李老闆知道了,痛打了他兒子一頓,從此之後,一直到陳八尺他們離開,他兒子就再沒和陳八尺他們說過哪怕一句話了。
“這真是人在屋裡坐,禍從天上來呀。”陳八尺說。
“可不是嗎。”王掌櫃的也附和道。
“還是因為那些人太壞了,任意魚肉百姓,難怪洪秀全要造反。”李重光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
這一句一冒出來,頓時把王掌櫃嚇得魂不附體,他趕緊說:“客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禍從口出呀!您看看這裡。”他用手指向一塊牌子。李重光望過去,看到上面寫著“莫談國事”四個字,於是輕蔑的笑了笑,卻也不再做聲了。
李重光的這句話把王掌櫃嚇得夠嗆,他也不敢再和這些人多說什麼了。於是他站起身,對陳八尺他們說:“客爺要不要到後面去看看房?”
……
幾個人在客棧裡住了下來,那些洋人們就圍成一團,打起了撲克,只剩下那個阿三,沒人讓他上牌桌,只能在一邊看著。
這個時候陳八尺帶了一個禮帽和李重光一起要出門去。那個叫做辛格的阿三看到了,立刻迎上來問道:“陳先生,您要出去?”
其他的人也都抬起頭來望著陳八尺。陳八尺是他們的僱主,如果他要上街,那麼按照道理,他們是應該跟著的。
“你們繼續打牌吧。我和李先生出去走走,帶上你們就太顯眼了。”陳八尺說。
“那好,大家繼續。”喬治·布什聳聳肩說,這些人都不是正規的保鏢,也沒多少責任意識,聽了陳八尺這樣說,也就轉過身繼續打牌了,只有辛格又跟著走了兩步。但是陳八尺朝他皺了皺眉毛,他也就停住了。
陳八尺帶著李重光在故鄉熟悉的巷道里走著。本來不帶那些洋人,為的是避免太過顯眼。但是陳八尺立刻就發現,即使不帶上那些洋鬼子,自己和李重光就已經夠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