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做這活,做年把下來手就毀了,你就給人做點針線活計就行了。”
一家人這麼說著,臉上都露出憧憬的表情。
男子叫李佑,和定遼前衛的那個喜歡放炮的李達是從堂兄弟,一家子都是洪武年間到的遼東,這麼多年下來,三十畝地的授田早不知道哪去了,就算有田也沒有心氣去種,要是在內地,一家有幾十畝地,日子好歹都過的下去,十天半月吃點葷腥,按季做聲衣服,有錢給老人孩子抓藥,日子頗能過得。在遼東,軍戶納糧是民戶的十倍以上,雜役又多,沒處講理去,就算有地,也就是不餓死。
原本李佑是在城中給人打零工做散活,日子勉強過得,誰知前一陣本衛千戶林紹忠來百戶巡查,一眼便相中了李佑的長女,也就是剛滿十六的大丫,這林紹忠為人最狠毒霸道不過,說是納妾,進了他府的女子,玩膩了就直接再賣到青樓妓寨,他納妾也不肯給人銀子,也就是花點糧食養著,等賣的時候,這點花費就直接又賺回來。要是對他稍有忤逆,很有可能直接就打死,遼陽只有巡撫的行臺,分守道分巡道也不常在遼陽,城中除了副總兵外就是遼陽都司最大,而都司大人,正好就是林紹忠的大哥,打死幾個軍戶家的女兒,又算得什麼?
李佑只有這一個女兒,兒子才四歲不到,從小對這女兒愛若掌珠,窮人也一樣會疼愛自己的孩子,只要條件允許,李佑就會將自己能弄到的一切拿給自己的兒女。
他的女兒,自小就生的漂亮,鵝蛋臉,面板如新剝雞蛋那樣白嫩細密,眼睛大而有神,睫毛長長的,真的是目如春水,身形頎長,錯落有致,是軍戶女兒中第一等的人才,難得的標緻人兒。
更難得是孝順懂事,小時候還學過兩年書,認得字,不是完全的睜眼瞎,這就更難得了。
李佑原本巴望著,自家女兒這麼出色,總得找一個象樣的好人家,遼陽城中有不少殷實商戶,女兒嫁過去總不會受罪,亦有一些官紳人家,軍戶子弟一樣能考秀才,中舉,成為進士,官員,他們不在遼東為官,但家族亦會因此而擺脫窮困,這樣的人家,當然也是結親的好選擇。
一切希望,似乎就在林紹忠派人來提親時被終結了。
將女兒送入火坑,將來不論是在林府受罪,或是被賣入青樓,這都是李佑不能接受的。兔子一樣的軍戶終於也下了老虎一樣的決定:舉家逃走。
也幸虧是杜忠等人睜眼閉眼,就幾乎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李佑一家將行李收拾好,第二天清晨就推著小車,一家四口,開始往復州逃走。
希望,就在眼前。
這一家人,行商不象行商,走親戚也不象走親戚,看著實在扎眼,只是路邊的人大多有自己的事情,誰又去多管這些閒事呢?
……
……
“駕,駕!”
一隊衣甲光鮮的騎兵,賓士在遼陽往復州的大道上,出城不久,就是一大片的密林,人家稀少,每個村落相隔都很遠,每一村,大約都是二三百戶,很少有內地那樣超過幾千戶的由村莊形成的鄉鎮。
幾百戶的村落,都是由當年四散屯墾的百戶慢慢開支散葉,形成了現在的規模,當然,也有相當多的原本的遼東人形成的自然村落,不過這樣的村落或是鎮子就更加稀少了。
密林深處,當然走獸縱橫,幾條並不長的小河之中,更是魚群擁擠。
這是毫無疑問的富庶之地,哪怕是幾百年後,也是遠超關內。
賓士的騎兵無心他顧,他們在跟隨上官追趕逃亡軍戶,無心他顧。
“閃開,閃開!”
騎兵們一邊賓士,一邊不停地揮響馬鞭,鞭花在半空中炸響,將驛道上的行人遠遠趕開去。
出城之後,他們很快就過了兩個鋪,算來已經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