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出西鄂時,我們也在,我們原本就是都城的武林宗門,和朝廷關係良好……”那兩人看看君珂衣著,眼神中掠過一絲疑惑,想了想,若有所悟,低低道,“我等不知道殿下和雷府有恩怨,求殿下饒我們一命,我們立即就走,絕不洩露殿下身份……”
“不必了。”君珂笑笑,“你們留在這裡,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有些合適的訊息,及時提供給我。”隨即說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她正愁在府內人手不足,有時候缺少掩護和訊息來源,有這兩個被雷家邀請為上賓的內應,事情會方便很多。
那兩人急忙答應,君珂又道:“我已經截了你們的脈,短期之內不可動武,將來只要你們辦事如意,我自會替你們解開並通關一脈,助你們功力再上一層樓。”
那兩人大喜,連連道謝,君珂和梵因飄然而出,兩人默默無語,行到一座無人的迴廊處,醜福遙遙趕來接應,君珂道:“明日你就找個藉口出城,帶領那五百奴隸,和堯羽衛接頭,學習堯羽刺探蒐集訊息的辦法,在整個雲雷城內外撒網,發現所有可疑人士,就地解決。”
醜福領命而去,君珂又發出暗號,不一會兒堯羽的隊長也到了,君珂道:“從今天開始,不用保護我,散入雲雷各大家族府邸,凡是發現大燕的細作,一律解決。”
堯羽悄然離開,臨走前還警惕地瞪了梵因一眼,不過君珂沒看見,梵因看見當看不見。
君珂嘆息一聲,覺得自己還是太大意了,以為雲雷僻處一隅訊息閉塞,一定沒人認得自己,不想今年的宗族大比居然請了外援,今天是湊巧,遇上兩個軟骨頭的西鄂人,以後呢?難保那些西鄂羯胡堯國人沒有人認識自己,何況大燕已經搶先蠱惑了雲雷城,試圖絕了雲雷軍的後路,除去因為她而死的那兩個納蘭君讓手下,這城中,各家府邸之中,只怕都有大燕皇太孫的人。
她在那臨水默默思考,梵因一直沒有說話,半晌輕輕一嘆,道:“為何不避著我?”
他的意思是,君珂今天的行動和佈置,都是和大燕為敵的,而他是大燕世家子弟,燕朝的僧人。
君珂回過頭來,眼神粼粼,忽然起了玩笑之心,微笑,“嗯,那是因為,在我眼中你已經是個死人,對死人,是不需要隱瞞秘密的。”
這是前世裡武俠小說的經典橋段,梵因卻沒有笑,也沒有緊張,澄澈的眸子迎著她的眼睛,道:“不,你不會的。”
君珂看著他的眼睛,柔光一泓,似悲憫似疼痛似欣慰,忽然覺得呼吸發緊,不得不扭過頭去。
“梵因。”她手指輕輕敲著欄杆,這是她一次沒用敬稱,以朋友的口氣問他,“如若將來,我和大燕……你幫誰?”
問得含糊,意思卻兩個人都明白。
四面安靜下來,只聽見彼此呼吸,都不算緊張,低低悠長,帶著點壓抑的氣場。
風有點冷。
兩人薄薄的衣袂飛在風中,卷著欄杆呼啦啦地響,像掙扎相觸的手。
“我是方外之人。”半晌梵因微笑,“行事只隨本心。”
“你的本心在哪裡?”君珂凝視著他。
梵因卻避開了她的眼光。
“在禪。”
君珂默然,梵因卻忽然低低道:“修得入魔禪,卻化兩世劫……”
他聲音很低,君珂沒聽清楚,正要再問一遍,梵因已經飄然離去,素白的袍角,拂開一朵靜謐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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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君珂回到房間,司馬欣如居然在她屋裡等她,見君珂回來,也不問她幹什麼去了,撲上來一陣纏磨,要明天君珂陪她上街買胭脂,君珂心中冷笑,知道這不過是個藉口,正好她明天也想順便見識一下雲雷城其他勢力的第二代,隨便推辭幾句便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