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力看似很吃力地思索了片刻,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樣就算是的話……我也不做大俠好多年了。”
他話風太冷,總是會讓人聽了尷尬,可他自己卻很認真,且說到此處眼睛眨了眨,聲調又輕又緩,透著一股靜靜的迷茫勁兒;就像是重陽節後的蝴蝶在冷風裡飛,知道自己過了最好的日子,卻不清楚眼下哪一刻會僵直地墜落——落下去也會化成塵土吧,輕飄飄的,風一吹也就四散了。明明是大好少年郎,正當紅日初升其道大光的時候,他卻好似失了自己獨有的光源一般,讓人顧不得他的冷言冷語,反而憐惜起他來。
“雷……雷英雄。”眾人見風使舵地換了個更加不妥的稱呼。雷力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只好悶不吭聲。只聽得眾人七嘴八舌地問他很多幼稚的問題,片刻間也難以回答妥帖,什麼龍老賊長的是不是很嚇人啦,聽說虎威山莊那夥人平常拿人血當酒喝啦,芭蕉姑娘長的漂不漂亮啦,封俊傑封少俠如今去了什麼地方啦……
最後一個問題讓他眉頭微微驚跳了一下。他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還是沉靜地坐在那裡,可是一瞬間彷彿全身的氣息都屏住了,如同有一根無形的刺從心頭穿過——他現在想著,它可能一直沒有□□。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不去注意它的存在。他舉起面前的酒杯,有些笨拙地啜飲了一口,當地的米酒,根本談不上有多少酒味,甜膩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你們別在我面前提他。”酒還沒完全嚥下去他的話就壓抑不住地出口了,嗆得自己眯起了眼睛,“永遠別在我面前提他。”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 章
“你來投軍?哪兒人,叫什麼?”
城門口的軍官斜著眼晴揚聲問道,一杆倒戧著毛的毛筆在一碗墨汁裡不耐煩地轉來轉去。被問的人答了,他便胡亂記下,隨手扔給那人一袋小米:“那邊去!下一個……”他抬起頭來,見有個年輕人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很符合軍爺身份地瞪過去一眼。
那年輕人正是同來客棧里語驚四座的那一位,看到軍官注意到他,猶豫了片刻,拔步走開了。軍官盯著他的背影狐疑了一陣子,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根據多年的經驗,他本能地覺得這小夥子有點來頭,而但凡看到軍士捕快掉頭就走的,總歸不是什麼正經人物。不過,反正他又沒在我這兒鬧事……接下來又有人報名,他便撂下這事兒不提。
年輕人走了兩條街,確定距離那個投軍的攤兒遠了,便慢下腳步,在街邊的茶攤兒坐下,伸手欲招呼店家。可他剛一抬手就想起來點什麼,下一刻便是身子也順勢站了起來。小夥計早已經肩頭一搭手巾迎上來了,恰好和他打了個照面。年輕人愣了愣,只得笑了笑:“……我等的人,他,他沒來……”
小夥計撇著嘴只是笑:“客官可沒等多一會兒啊,怎麼知道那人就不來了?要想省錢歇會兒那邊去,喏,那個代寫書信的攤子,一個大子兒能坐半天,回頭還能帶兩張黃紙上茅廁呢!”年輕人聽他說的不倫不類,眉頭一揚,正想反駁,目光卻已經看到那個代寫書信的先生,猶豫了片刻還真走了過去。小夥計哈哈地笑了兩聲,忙自己的去了。
代筆的是個老頭子,天還不算冷,他就披上了一身藍布棉袍,袖口油汪汪的黑,還綻著灰蓬蓬的棉絮子,見來人稍抬了抬眼皮:“給誰寫信啊?父母兄弟一文,親戚朋友兩文,給小情人兒麼,嘿嘿,三文錢,不講價!”
“老先生,您這是怎麼定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