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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交易

下攔他的動作。

“八月十五,你在教坊演奏大儺十二儀之前來到君山,以巨靈、岱輿和不死民重創顧雲天,以致隨後開啟的音陣乘隙而入,使顧雲天一時無力還擊,落得現在半死不活的地步。”

嵇無風湊近他後,以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桑哲慢慢移過目光,見他毫無懼意地盯著自己,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想不明白,路白羽將教坊的計劃洩露給你,是要你在兩方鬥得兩敗俱傷後,去坐收漁翁之利。你卻罔顧約定提前現身,趕在了教坊前面。這是為什麼呢?

還有,我記得當時顧雲天說了一句:這不是你們主教的命令吧。而你說--這是你第一次為自己殺人,殺自己想殺的人……所以很明顯,這不會是來自你拜火教的任務。

那麼,本應該去收網撿漏的你,就算不趁這大好時機捉拿教坊完成任務,至少也應該是兩不相幫的,怎麼反而對顧雲天出手呢?總不會是為了坑害路白羽吧?

顧雲天,應該和你無冤無仇才對?在二十多年前,你助顧雲天設下幽雲之宴伏擊教坊時,你們兩個應該合作得還很愉快……?怎麼突然反目成仇了呢?”

“看來你現在是想明白了?”桑哲玩味地看著他。

“是的呢。”嵇無風揉了揉腦袋,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給我種下的催眠,讓我中間一度忘了很多事情。直到最近,我才想起來,咳咳,那時你同時操控巨靈和不死民,身受反噬,又給自己種下了岱輿連箸,只怕是打不過顧雲天的,你別介意哈,我說話比較直……

“但就在你要落敗之時,教坊的琵琶聲響起來了,你的動作因那琵琶聲滯了一瞬。而那琵琶一再轉調,像是在催促著什麼,直到你縱身躍下懸崖,那琵琶聲才倏然停止,轉而是鼓聲開啟的大儺十二儀音陣…”

嵇無風的閃爍著某種複雜的情感:“你是因為那琵琶聲才走的……而且,那本不該第一個奏響的琵琶也為你創造了離開的時機,助你成功脫身……對嗎?”

桑哲沒有任何回應。嵇無風卻將這當成了無聲的鼓勵。

“拜火教人人都說,主教大人自中原遊歷後重用漢人,還命教眾學漢語漢字。甚至,除了主教地位最高的祭司一位也啟用漢人擔當,讓你這個創教人霍山撫育長大的純波斯人很是不快,以至你與歷代祭司交惡。神職司上下,皆不敢在你面前口說漢語、提到祭司二字。”

“可是,沒人能想得到,恐怕你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奉命敦促祭司儘快捉拿教坊的你,為什麼會去摻和中原的君山大會?”

“為什麼會罔顧你拜火教的禁殺令,私自出手刺殺顧雲天,連用三大禁術,差點連自己的命都搭進去?”

“又為什麼,在聽到樂聲勸阻、甚至是威脅之後,抽身而去?”

空氣在嵇無風極輕的笑聲中凝固。

神職司使遠遠看到,他們向來的神秘難測、不近人情的神官大人幽綠的雙眸中,竟綻出熾熱如狂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你也是人,你也有在乎的人,在乎到可以放棄自己、可以為了她做一切你本不能做、也不會做的事……你也有執念、有弱隙、有人本就應該有的情感,哪怕你曾從極樂林走出、戴上神官大人的面具,你也終究還是一個人啊……”

萬籟俱寂,少年們和神職司使也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都退避到儘可能遠的地方。

“看來你已經知道,她是誰了。”桑哲慢慢移轉目光,語氣如常平靜。

嵇無風過於激動之下,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口傷處也又崩裂流血,面上也盡是痛苦之色,彷彿又回到了那變故頻起的君山一夜。

“我當然知道……教坊的大儺十二儀,奏琵琶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