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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帳篷中的文丞相再次睜開了眼睛,向外看了看,目光炯炯,彷彿穿透了黑暗,看到了一個無限光明的未來。突然,他扶案站起,走到樹枝搭成的兵器架上,拔出了寶劍。毅然向自己揮去。

“不可”,杜滸和簫資同聲吶喊,拼命向帳篷內跑,一道身影比他們還迅速,電一樣衝進帳篷。

哪裡還來得及,文天祥的手抬了抬,半面花白的頭髮落入了曉風中。

“大人,你這是何意”,簫資緊緊抱住文天祥手臂,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方才他以為文天祥要自殺,七魂被嚇走了六道,剩下的一點注意力,全部凝聚在抱著文天祥的雙臂上。

“大人,難道你要棄大宋而不顧,棄大夥而不顧麼”,杜滸生氣的大叫,人之髮膚,受於父母,毀之即為不孝。宋人素重禮教,斷髮者,通常即是出家遁入佛門,與紅塵再無瓜葛。他知道戰局令人失望,卻沒想到文天祥已經絕望到這種程度。

“我不是…”,文天祥被杜、簫二人弄得哭笑不得,方要出言解釋,第一個衝進來阻止他“自殺”的義軍首領張唐已經憤怒的叫了起來,“熊,咱江西諸地義軍還等著文大人再次舉兵抗元,沒想到大人是個輸一次就認熊的窩囊廢。不就是沒兵了嗎,沒兵可以再招,沒武器可以到韃子手裡搶。你這樣出了家,算做什麼。還不如去投降,好歹能把妻兒老小換出來,免得他們受苦。”

聽了張唐的喝罵,文天祥不怒反笑。掰開簫資的手臂,將寶劍交到死盯著自己的杜滸手裡,找了個座位,笑著坐下。搖著缺了小半頭髮的腦袋解釋道,“我斷髮是斷髮,不是出家,你們急個什麼。貴卿,幫我個忙,把另外大半邊頭髮,也給我剃了。溼氣重,讓我涼快涼快。”

“這?”杜滸杜貴卿略一遲疑,旋即恍然大悟,“原來丞相是斷髮明志,我等魯莽了。”滿懷歉意的走上前,用寶劍輕輕割去文天祥其餘的頭髮。

“是啊,斷髮明志,不恢復漢家山河,文某永不蓄髮。”文天祥笑了笑,杜滸這樣理解最好。無論理解不理解,欺騙也好,憑藉丞相的官職威壓也罷,三日之內,他必須讓整個軍中的男子,全部將頭髮剃光,這是百丈嶺間這支隊伍生存下來的第一步。

“不復大宋山河,永不蓄髮。丞相割了,我也割了”,書吏簫資驚魂初定,搬了個草團跪坐在文天祥身邊,摘下帽子,將乾淨的頭髮伸向杜滸。還在給文天祥清理殘餘頭髮的杜滸笑了笑,手上加快速度,轉眼間把簫資也理成了禿瓢。

杜滸是前丞相杜範的小兒子,少年時本是個遊俠兒,學過些武藝。提三尺劍砍過無數韃子,卻從來沒想到用自己的劍技給人理髮。處理完了簫資的頭髮,方自我解嘲的搖頭苦笑,大嗓門張唐也將自己那顆肉乎乎的大腦袋湊了過來,“給咱也剃了,丞相大人落髮,咱也落,不趕走蒙古人,永不蓄髮。”

“我剃掉頭髮,並不光是為了明志”,知道第一步計劃順利實施,文天祥悄悄地鬆了口氣,摸摸自己的禿腦袋,對著正在理髮的張唐說道,“剃髮,是為了練兵。”

“練兵”,杜滸的手抖了抖,差點在張唐的頭皮上劃了個小口,沒等他表示歉意,張唐瞪著牛鈴一樣的大眼睛,甕聲甕氣問道:“怎麼煉法,難道都要剃光頭麼。”

“最好剃掉,如果有人不情願,也就算了,讓他還鄉”,文天祥點點頭,慢慢給幾個人解釋。“你等記得當日空坑之戰麼,鞏信將軍手中的兵雖然少,氣勢上卻不輸於蒙古人。”

激將、點撥、疏導,文天祥一步步將三人引進自己設好的說辭中。杜滸是他的生死好友,簫資是他的貼身幕僚,張唐是個熱血豪傑,說通了他們三個,諸將的工作就可以慢慢去做,一點點擴大影響。

不知道文天祥在想什麼,提到鞏信,杜滸等人都有些黯然。鞏信是文天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