憊到了極限。但參謀們此時卻在文天祥身上,感受到了那強大無匹的自信。這種自信,是三軍之帥掌控全軍的關鍵。
雖然此戰己方犯了無數錯誤,但關鍵時刻,頁特密實犯得錯誤更多。
他不該在建寧停留。因為在他來之前,建寧城已經奉命,撤得空無一人。
元軍做戰,向來就糧於百姓。沒有百姓,即意味著沒有糧食可搶。
如果此刻頁特密實向南強行撤軍,新附軍已經沒有了和他共同進退的膽量。憑藉剩餘的不到兩千蒙古軍,未必能衝破張唐和鄒洬利用地形組織的截擊。
如果頁特密實躲在城中固守,一萬多新附軍潰兵,就是一萬多張嘴。光憑屠宰馬匹,守軍根本支撐不了十日。
十日之內,蒙古人的援軍插了翅膀,也從廣南東路趕不到邵武。況且沿途中,邵武軍的斥候在暗中監視著,隨時準備格殺給達春送信的驛使。
焦急的不止是頁特密實一個人。
近在咫尺的戰事,讓建武軍統軍萬戶武忠同樣焦急萬分。
敵軍就在他眼皮底下,十天前,一夥不知數目的破虜軍翻越大武夷山,出其不意地攻入了新城。幾個月來,建武各地守軍和破虜軍一直相安無事,根本沒防備。因此,破虜軍夜入新城,幾乎是兵不血刃。
而新城距離他的老巢,建昌(武),只有六十里,中間隔著一個湖,兩道山樑。
接到遲來的戰報,武忠氣得暴跳如雷。找來師爺蘇燦,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你不是跟那個姓何的臭道士說好了嗎?信誓旦旦地保證文瘋子的軍隊不再騷擾建武,怎麼才幾個月,破虜軍又來了。老子的糧草呢,軍械呢,餵狗了嗎?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師爺蘇燦一聲不吭,頭幾乎垂到了地面上。幾個幕僚貼著牆根,偷偷地溜了出去,有些話,大夥能聽不見,聽不見最好,事後省卻很多麻煩,並且能悶聲大發財。
建武軍偷偷賣糧草和器械給破虜軍,這是大家都預設了的事。這樣做好處很多,第一,破虜軍不會再進入建武,找大夥麻煩。第二,文天祥一直支付的是金塊,硬通貨。武忠為人厚道,大夥的口袋裡誰都沒少裝。第三,邵武那些稀奇古怪的特產,給建武帶來的活力。商人們都知道去邵武辦貨,走建昌(又稱建武)、光澤這條路最太平。
可惜最近,建武軍和破虜軍出了些小“誤會!”
“大人,當時咱可說的互不侵犯啊。”等到武忠罵夠了,罵累了,幕僚蘇燦突然來了一句,
“呃”武忠被噎得幾乎喘不上氣來,高高舉起巴掌欲打,看看師爺那任打任罵的樣子,將巴掌又放了下去。
“那麼,依你之見,是本將軍違約在先了?”
“大人英明”,蘇燦一開口,又是常用的一句口頭讒。
帥案邊,武忠的臉氣成了紫茄子色。以皇命難違為理由,本想跟在頁特密實身後揀個便宜,落井下石。誰知石頭沒丟下去,把破虜軍先引來了。眼下,按原計劃去攻光澤,肯定不現實,弄不好光澤沒攻下,反而讓新城的破虜軍取了建武。提兵去奪新城吧,又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馬,一旦文天祥打著邵武守不住,就竄入建武的主意,自己手下這幫弟兄,未必擋得了破虜軍情急拼命。
想想黃去疾,兩萬人馬,被人幾千人馬滅了。自己手下人馬還沒黃去疾多,拿什麼去擋文天祥的路。
跌坐回椅子裡,武忠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師爺蘇燦陪著主人嘆了一聲,彷彿一呼之間,排出了滿腔的鬱悶。
武忠的圓眼對上了師爺的三角眼。“你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大人,咱們能怎麼辦,地方不安寧,肯定要先維護地方啊,剿滅文天祥竄於建武的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