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難說。咱們何必跟那將死之人攪在一起,依屬下之見,咱們就按兵不動,等著看最後結果。無論誰贏,咱們都不吃虧!”
破賊 (三)
圍城中,除了斷糧,最痛苦的莫過於外界訊息隔絕。當處於四面楚歌,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也不知道援軍在哪裡的時候,精神上的壓力對將士們造成的打擊,往往大於敵人的進攻。
五天過去,城中的氣氛幾乎讓人瘋狂。頁特密實每天派出人馬四下突圍求援,每支人馬都被截殺在半路上。王積翁、錢榮之、武忠、李英,四路人馬沒有半點訊息。
可城外打著宋字旗號的人馬卻越聚越多。
許夫人的興宋軍、陳吊眼麾下義賊,還有聞訊趕來助拳的各路豪傑,團團將建寧城圍住。四天以前在城南,還留著一線突圍的希望。現在,最後的希望也消失了。正南面,破虜軍離城已經不足二里。站在城牆上,可清楚看見士兵、義賊、百姓們忙碌的身影,和做飯時升起的裊裊炊煙。
頁特密實唯一可慶幸的是,蜈蚣嶺前那落地就炸的鐵彈丸,沒再落到城內一發。烈火與硝煙的血夜,已經將蒙古武士殺落了膽。自渡江以來從沒打過敗仗的他們,一旦發現自己並非不可戰勝,士氣下降得非常快。如果不看他們的鎧甲,光從臉上的表情和呆滯的目光上看,很難再分清楚他們和新附軍的區別在哪裡。
頁特密實當然不知道,炮營將士已經沒有足夠的炮彈再演一次蜈蚣嶺血夜。其他各營,也沒有實力再組織一次那樣的反擊。
實際上,破虜軍和自己的敵手一樣,都到了強弩之末。唯一不同的是,城中的蒙古軍是在被征服的土地上作戰,一旦暴露出軟弱,就面臨著牆倒眾人推的境地。而破虜軍是在捍衛自己的家園,血與火的洗禮給他造成了傷害,同時也鑄就了他的威名。
而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威名就是號召力。除了陳吊眼和許夫人兩路援軍,附近很多小規模結寨自保的地方武裝也陸續趕來了。有些人一到達建寧城外,立刻向文天祥提出請求,要求把自己的全部人馬併入到破虜軍中。有些人則禮貌地保持了獨立,一邊與破虜軍並肩戰鬥,一邊從破虜軍身上學習正規軍隊的作戰模式。
無論後來者抱著什麼目的,從頁特密實決定依託建寧據守待援那一刻起,勝利的天平,已經垂在了破虜軍這邊。
蒙古人擅長攻城,卻不擅長守。建寧城乃彈丸之地,亦不可守。倉惶敗退的時候,元軍將輜重都丟在了路上。沒有足夠的弓箭,蒙古人所擅長的射技就發揮不出威力。而失去了補給後,再好的戰馬也不可能以像膘肥體壯時一樣速度縱橫馳騁。
內無糧草,外無援軍。一向攻城拔寨的蒙古武士終於嚐到了被困孤城的滋味。
度日如年的等死的感覺比戰死更難受。
隨身攜帶的乾糧很快就消耗完了,蒙古人可以殺馬充飢,新附軍卻只能分些人家吃剩下的湯水過日子。飢餓逼著人開始尋找出路,每當黑夜來臨,就有新附軍士冒著被射殺的風險逃出城來,逃向破虜軍陣地。只要活著跑到目的地,就得救了,文大人有令,不殺俘虜,破虜軍會拿來熱乎乎米粥給你喝,並且還會配上一碟子農家小菜。
此時,飯菜的香味對守軍的殺傷力不亞於弓箭。而這時候的一口肉湯,往往就意味著你要付出一條命來交換。
第五日黃昏,一隊蒙古軍再次衝出了城門,身後,跟著數千剛分到了幾口肉湯的新附軍,吶喊著,衝向正南方的土丘。
兩軍之間的空地轉瞬衝過。戰馬越衝越近,山坡上計程車兵已經可以看到蒙古人刀尖上的寒光。
西門彪長身而起,拉動手中角弓,勢如滿月。鬆手,一支鳴鏑帶著風,落入蒙古騎兵當中。
“弓箭手,兩百步,準備”,陳吊眼冷靜地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