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洬抬起眼睛,看了看老朋友疲倦的面孔,心中一陣發軟。很快,理智又戰勝了感動。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鄒洬大聲答道:“末將誓不辱命!”
“鳳叔莫急,簫將軍的第二標、林將軍的第三標和黎將軍的第七標,統一由你節制。你如果能和陳吊眼配合好,拖住達春。到時候,我們拿下的,就不止是泉州一地”文天祥笑著回過頭,客客氣氣地與鄒洬商議。
“丞相!”鄒洬的聲音剎那間變得有些淒涼,“第三標都是騎兵,山地不宜展開,丞相還是帶在身邊吧。打通去廣南的通道,不可用兵太少!”
“鳳叔,你帶著吧。你那邊壓力也不小,有一支騎兵在,至少可以要挾浙東的新附軍,讓他們不敢傾巢而來。邵武是咱們的根基所在,咱們的軍械監和科技司都在那,還有那些的孩子,你一定要保護好。”文天祥輕輕拍了拍鄒洬的肩膀,像叮嚀剛剛離家遠行的兄弟一樣囑咐。
這一刻,他的目光中已經不再有失落。無論內心多難過,他都必須按自己既定的路走下去。破虜軍幾萬弟兄,福建數十萬百姓和天下豪傑都看著這裡。
怎麼做,從哪一步開始,主動權,必須抓在自己手裡。有人要相逼,自己就反逼回去。雖然不擅長權謀,但為了跟在自己身後這幫熱血男兒,也要橫下心來,學一學這權謀之術。
自己背後就這幾萬大軍,而那些外戚與清流,什麼都沒有。有何可懼!
文天祥的手,在地圖上移動著,根據諸將的建議,不斷修改著做戰計劃。
此戰,泉州,已經不是他的首要目標。他的目光,看到更遠,更長。
酒徒注:所有建議,加精華鼓勵。關於下一步發展,請大家繼續出謀劃策。
迷局 (二 中)
雨後的天空,掛著一道淡淡的虹影。水洗過後的紅磚碧瓦顯得分外整潔,看在眼裡,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舒暢。
沒有過不去的風雨。
綠葉下,文天祥慢慢走向大都督府的後堂,那裡,還有數不清的事情要處理。關於進攻泉、漳一線,打通與朝廷的通道,經過一下午的議論,戰略目標已經大致完整。剩下的細節工作要由參謀部門來規劃,破虜軍不止借鑑了文忠記憶中軍隊如何決策,而且借鑑了一個相對完整的軍事體系。
情報收集處理、戰略戰術策劃、臨陣指揮和內部監督,在這種全新的框架下,破虜軍的運作效率很高。具體指揮做戰的將領的任務也輕鬆了許多。
這是對文忠的記憶消化吸收的結果。作為大宋狀元,文天祥感興趣的不僅僅是文忠記憶中那些武器製造知識和軍隊訓練知識。有時候,他更欣賞文忠沒成為一個軍人前,在國立中央大學學到的那些東西。那些關於權力分散與制衡,關於如何透過制度來保證效率並修正錯誤的辯論與思考。雖然文忠後來所學的一些階級理論,和之前的制衡理論之間衝突很大。但憑藉自己的執政經驗,文天祥更喜歡相對寬容的制衡理論,而不是絕對的鬥爭。(酒徒注:早期的中央大學是一所真正的綜合性大學,理工科不僅僅是以培養工匠為目標。所以學生在裡邊能接觸到很多哲學體系。)
身後的磚甬上,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節奏上判斷,文天祥認為是劉子俊。這傢伙是個精細人,主管諜報和內務,議事時一直沒說話,此時追上來,估計是要說一些不能公開的話題。他緩緩回頭,剛好迎上對方急切的目光。
“丞相,您真的決定讓鄒將軍去守邵武?”劉子俊緊趕幾步,追上文天祥,低聲問道。下午的種種跡象表明,在朝廷和破虜軍之間,鄒洬選擇了前者。把這樣一個人放在關鍵之地,破虜軍隨時面臨著老巢被端的風險。
文天祥的腳步緩了下來,看向劉子俊的目光,意味格外深長。心裡,雖然還在隱隱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