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營就在山谷中。仿照破虜軍模式建立的參謀部、軍械司等直屬機構,駐紮在谷口不遠處。繞過阻擋谷口的巨石與樹林,可以看見幕僚們,抱著各地送來的戰報,在參謀部裡跑進跑出。
把戰馬交給迎上來的親兵,許夫人加快了腳步。參謀們忙碌的身影,讓她感覺到福建戰局又出現了新的變化。連年征戰養成的直覺,讓她對軍中的絲毫變化感覺都很敏銳。特別是每逢大戰將臨前,內心深處彷彿總用一個聲音在通知自己,危險就要到來了。
“夫人回來了!”參謀統領陳碩大聲問候道。他是許夫人的遠房族弟,應過一次科舉,本來有希望參加殿試。元軍的大舉南下徹底粉碎了他的夢想。許汗青散盡家資募兵輔宋,他也欣然響應。幾十場仗打下來,硬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打成了精通軍略的謀士。
“嗯,大家辛苦。阿碩,有新情況麼?”許夫人點點頭,向眾參謀表示問候。然後,迅速把話題轉到正題上。
“有,破虜軍四個標,兩個炮營,近兩萬人馬殺過了閩江,幾天之內,將南劍州殘餘的新附軍掃蕩了個一乾二淨,如今破虜軍兵分三路,一路以張唐為主帥,掃蕩福清。另一路躍過翻過了戴雲山,突然出現在德化城下,第三路帶隊的是楊曉榮和苗春,迂迴殺向了安溪”陳碩一邊介紹,一邊示意參謀從牆角邊抬過貼著地圖的木版。標著沈氏等高線(北宋沈括發明)破虜軍專用地圖上,參謀們用紅筆清晰地畫出了破虜軍行軍軌跡,三道粗大的紅線,斜斜地指向泉州方向。
“文丞相要攻泉州,有公文送來麼?”許夫人被地圖上的紅線嚇了一跳,抓起陳碩的手,大聲問道。
當然有了,只是堂姐你近年來大仗小仗歷經數百,死過好幾回的人了。怎麼一提起文天祥,就突然失去了鎮定。陳碩心中暗道。用左手撿起地圖邊平素常用的木棍,一刻不停地在泉州外圍來回移動:“這裡,這裡,這裡,三路大軍呈品字型。文丞相親領近衛營督戰。據破虜軍送來的最新訊息,已經攻下了德化外圍的赤水鐵場和青陽鐵場。看情況,破虜軍這次對泉州志在必得!還有一封緊急公文在您的軍帳裡,您不在,大夥不敢動上邊的火漆!”
感覺到陳碩善意的暗示,許夫人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手。過於關心戰局,讓她在部下面前失態了。四下看看,發現參謀們得目光都在地圖上,找了個理由,快步走向了自己的軍帳。
破虜軍的戰略意圖很明顯,一路自北向南去漳泰,另一路自西向東取德化。擊破兩地新附軍後,則可以在興化外圍,形成一個鉗形。一旦興化和仙遊兩城被破虜軍拿下,泉州的門戶洞開,蒲家兄弟只能與文天祥的破虜軍背城一戰。
而此時,破虜軍的第三路人馬已取安溪,隨時可撲下切斷蒲家軍的後路。圍三闕一,蒲家只有逃命一途可選。
只是這個策略,有些過於冒險。許夫人的腳步越來越快,慢慢變成了小跑,不知不覺間,她的手心裡已經凝滿了汗。如果文天祥順利攻取泉州,就打通了和行朝的海上通道。屆時,如果能以其丞相身份,組織大宋各支部隊進行一次福建會戰,絕對有把握把索都和劉深趕出漳州。但如果破虜軍遲遲取泉州不下,達春繞過邵武,直接從汀洲殺向南劍州,把破虜軍的退路截斷。劉深和索都不顧興宋軍的糾纏躍過九龍江殺向泉州,然後與蒲氏兄弟裡應外合,閩江附近,就是破虜軍的葬身之所!
許夫人深知,以文天祥的為人,不到萬不得以,不會讓一手打造的破虜軍冒如此大的風險。新式武器和軍制的益處顯而易見,如今,最佳戰略應該是死守福建北三州之地,全力養軍練兵。待整個軍隊武裝到了牙齒,再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