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吧,我就知道他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曹二愣低聲反駁,臉上隱隱有點發燒。他是個德祐年間被徵入伍的老民軍,跟蒙古人打過好多次仗。一接仗就跑的形象,正是當年他們這種勤王義勇的真實寫照。
身邊計程車兵聽到兩位長官在大敵當前,還顧得上鬥嘴,緊張的心情都慢慢開始平復。山道上的蒙古人遠射很有特點,羽箭都是斜射向天空的,在半空中拉一道弧線才會落下來。殺傷力依靠的是密度而不是準確度,所以在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大夥慢慢也找了躲箭的訣竅,聽到號角響,就儘量找大樹和岩石後邊靠上去。所以敵軍越來越近,弓箭造成的傷亡反而越來越小。
“啪!”左側的臨時觀察哨位上,探出了一面黃色的角旗,迎風揮了揮,快速縮了回去。緊接著,右面,正面,幾個曹二愣臨時佈置的觀察點都打出了目標即將進入最佳射程的訊號。曹二愣吹了聲口哨,一個乾淨利落的滾翻,帶頭撲到了攻擊位上。
這些指揮與作戰技巧,都是他在百丈嶺上跟著教導隊那些江淮勁卒學來的。每次都在關鍵時刻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這次依然如此,透過岩石縫隙,他看見,狹窄的山道上,二十幾個北元漢軍勇士弓著身子爬了上來,手中圓盾高高舉起,把頭和胸頸等關鍵部位遮在盾下面。
“聽我的號令,射腿。”曹二愣大聲命令,端起弩箭,屏住呼吸,穩穩地扣動了扳機。隨著響翎(一種帶著哨音指揮箭),幾十根弩箭整齊地飛了出去。爬上來的漢軍士兵全部倒地,抱著大腿,翻滾呻吟。身上的重甲在過午的太陽下,反射刺眼的銀光。
“***,穿了柳葉甲,就以為爺爺拿你沒辦法了!”曹二愣對著山路吐了口吐沫,身體一翻,又躲回了岩石後。剛剛藏好,漫天飛羽又砸了下來,在他他剛才發動的位置砸出一片火星。
“都頭,什麼是柳葉甲!”李土保抱著自己的弩箭,一邊絞弦,一邊問道。
“就是山路上那幾個漢奸穿的那種,金貴得很,一片片的精鋼條綴出來的,比你的羅圈甲還金貴。韃子軍中也不多,只有給敢死隊身上才配。尋常弓箭壓根兒射不進去,當年在臨安城外,弟兄們就吃了這東西的虧。”曹二愣一邊向觀察哨打手勢詢問山路上的情況,一邊介紹。
臨安城外,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大夥拿著竹板彎成的弓,揹著樹枝削出來的箭去拱衛皇室,保衛大宋的都城。誰知道,城裡邊的將軍們把自己的部下撤去休息,安排民軍與元軍精銳硬碰。
一仗下來,血流成河。人家手裡提著狼牙棒,自己這邊只有天靈蓋。不久,謝太后投降,守城的十萬大宋正規軍束手。聽人說,當時光是步人甲,蒙古人就搬走了十幾大車。(酒徒注:步人甲,是重灌步兵標準裝備,重二十九公斤)
三個觀察哨同時揮起了黃色訊號旗,一翻身,曹二愣帶著大夥又滾上了攻擊位。一夥穿著黑甲的蒙古武士衝了上來,目標不是卡死山路的兩塊巨岩石,而是地上受傷的同伴。沒等曹二愣發出鳴鏑,令他驚訝地一幕發生了。穿黑甲的武士揮刀,將地面上翻滾呻吟的同伴砍死,然後抬腿踢下了路邊的山谷。
“他們在清道,狗韃子,對自己人也這麼狠!”沒等手下弟兄再問,李土保大聲解釋道,“達春老賊要跟咱們拼命了,嫌傷號會拖延隊伍前進速度。所以,重傷者,一律砍死!”
“他們什麼時候把漢人當過自己人,那些漢軍是狗,傷了就無法咬人。給我射,把清道的放翻,他們是真韃子!”曹二愣大喝一聲,抬手一弩,將一個正揮刀殺人的黑甲武士射倒。
岩石上,弩箭齊發。身穿黑甲的蒙古武士紛紛倒地。剩下的幾個武士一聲吶喊,不退反進,高舉著帶血的刀衝了上來。
號角聲再次響起,半山腰,幾千名元軍士兵同時挽弓,放箭。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