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蹦。但想想剛才被海浪摔得那個大跟頭,心有餘悸,又怕怕地縮回了腳。
苗春微微一笑,張開雙臂,將趙昺抱到懷中,舉到尾艛最外側的視窗。眼神挑向船尾,向趙昺示意道:“陛下向船尾方向看,焰火馬上就開始了!”
尾艛四壁,各開了一個圓窗。能看到外邊黑乎乎的世界,雨水卻打不進來。趙昺自上船後,就一直覺得奇怪。在苗春懷裡,伸手去摸了一把,發現手指所及,鑲嵌的居然是一整塊厚厚的琉璃,一圈圈水波樣的花紋將雨水冰冷的感覺從指尖處傳來,說不出的異樣。趙昺在宮中,見過福州貢來的琉璃杯,認得琉璃。卻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這麼平整得一塊。沒等看焰火,目光已經被琉璃勾住了。(早期平板玻璃是由玻璃泡吹制擴充套件而來,所以表面有圓形條紋。)
“好個苗春,他倒是會享受!”陸秀夫輕輕簇了一下眉頭,心中暗道。水晶琉璃板他曾經在邵武見過,知道此物得之不易,越是純淨,價格越貴。如尾艛四壁上鑲嵌的這幾片大小與成色般的,賣到市面上,價格不會亞於同樣厚的銀箔。沒想到破虜軍如此奢侈,居然拿了此物來遮風擋雨。
強壓住心頭不快,手扶著艙壁向外看。目光透過重重風雨,看到幾十點燈光連成一條長龍,隨著海浪上下起伏。陸秀夫吃了一驚,這才明白,原來尾艛的水晶琉璃窗,和艛中的二十幾根蠟燭,是用來指點航向之用。破虜軍戰艦和蘇家海船,還有文天祥僱傭來的商船,顯然是鑲嵌了玻璃板的,所以在夜色中,看起來非常清晰。跟在船隊後,原大宋水師的戰艦,卻只能靠船艙中透出的燈光指示自己的方位,看起來就有些模糊不清了。
幾重巨浪湧過,艦隊的陣型跳了跳,隊伍中,有一點***熄滅,許久也不曾亮起。苗春的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冷,咬著下唇,以極低的聲音嘆了口氣。陸秀夫知道,每一盞***熄滅,就意味著又一條船被海浪打翻了,想到如此一路行來,不知多少條生命要葬身魚腹,心中亦是一陣黯然。
突然間,船隊尾部方向極其遠的地方,有數點火光亮了亮,接著,幾道明亮的火焰直衝夜空。彭湃的海浪聲後,隱隱有滾滾的雷聲傳來,卻沒有閃電。悶悶的,一響接著一響。
遠方的焰火越來越高,雷聲也越來越急。附近幾艘破虜軍戰艦上,士卒大聲歡呼。歡呼聲中,遠處的雲層漸漸露出輪廓,綿延的火焰從海面上一直燒到雲端,烤得半邊天一片通紅,任窗外風雨再大,也無法將其熄滅。
是崖山,陸秀夫豁然明白,苗春口中的焰火是什麼意思。
“苗將軍,那裡是崖山麼?”幼帝趙昺收起笑容,指著火焰的方向問道。
“是崖門對岸。崖山一側的火炮,凌震將軍留下的斷後人馬,已經承諾全部將它們毀去。崖門對岸那幾十門炮,不能留給張弘範,讓他拿來殺我將士。所以末將命教導旅的兩百弟兄摸了上去,全部給炸了!”苗春低聲回答。
“那教導旅的壯士呢,能平安歸來麼?”趙昺吃驚地問。
“他們去了,就沒打算回來!”苗春放下趙昺,躬身施禮,鄭重地回答。
海浪襲來,趙昺的身體晃了晃,卻學者苗春的樣子,用雙腳緊緊扣住甲板,強撐著沒有摔倒。在今天前夜,他也曾決定自殺殉國,所以知道人赴死前的絕望。卻沒想到,明知必死,還有人豪不猶豫地走上前去。
自從跟著哥哥開始流浪以來,趙昺心中,無時無刻不盼望著一個大英雄出世,挽狂瀾於即倒。所以舅舅楊亮節說的劍客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