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海水越來越清澈。沙洲慢慢都被拋向了遠方,一片空曠的天地出現在船隊正前方。
艦隊中,瞭望手們發出陣陣歡呼。黃水洋到盡頭了,走貫了海路的他們知道,前方的藍色水域暗礁少,浮力大,最適合船隻航行。
六月的天色,海天之間幾乎沒有半點塵雜。運糧船如的大雁般排成一個菱形,在籃蘭寶石般的水面上劃出一條漂亮整齊的白線。雲端深處中,不同顏色的陽光瀉成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光幕,流蘇般披掛在桅杆尖上。間或有不知名的水鳥飛來,拍打著被陽光鍍成五色的翅膀,圍著艦隊蹁躚起舞。
“好一片水色!”桅杆頂,百夫長螃蟹大聲讚歎。再沒受招安前,這是他最喜歡看的風景。人掛在半空中,吹著海風,比起裹在蒙古皮袍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自在。
正在此時,他發現陽光下,隱約多出了幾個金點。
“什麼東西,也忒地快?”螃蟹用力揉了把眼睛,再次向遠方望去。他感覺自己的眼睛花了,不是船,憑藉多年的航海經驗,他知道船逆風時不可能走得那般快。
金點慢慢變大,慢慢清晰,一點、一端、一片,整張帆突然間從水面上躍了出來,迎著大元船隊飛馳。
“正前方,不明船隻,不,是船隊!”螃蟹大聲叫了起來。緊跟著,前方傳來了急切的警報聲。是艦隊,一隻有數十艘大船組成的艦隊,正擋在糧船的航道上。
旗花火箭拖著長長的煙尾,一枝接著一枝升上半空。四下裡,都發現了不明船隻,有身材修長的白帆戰艦,也有寬闊笨重的大號海舶,還有三桅、四桅、五桅沙船,打著不同旗號,從前後左右圍攏過來。
“減速,艦隊呈戰鬥隊形,打黃色海雀旗幟,派張瑄去,跟他們談判!”朱清跳上船埽��笊�暗饋�
按照江湖慣例,商船隊與海盜相遇,如果不想廝殺,就可以打出黃色海雀旗求和。海盜們為了不將附近海域變成商家不敢踏足之死地,也為了避免事後商家買通官府報復,通常會接受海商請和。雙方代表在一艘不設武裝的船上會面後,雙方講好了留幾成貨物為買路財。海盜們拿了買路錢後便四下散去,不再找商家的麻煩。
“他們,前方排的是一字陣,打的是黑色旗,黑色鯊魚旗,不接受任何談判”螃蟹伏在桅杆上大聲彙報。
黑色鯊魚旗是海盜之間為了尋仇而設,一方打出黑色旗,作為敵對的另一方,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投降,接受對手隨意處置。要麼血戰到底,直到全軍覆沒。
一股怒火直衝朱清腦門,為了減小艦隊損失,他已經做出了最大讓步,屈身向對手請和。本以為憑著自己當年的名號和如今的官位,可以在談判時嚇唬住對手,讓對方知難而退。誰料到對方居然胃口如此之大,竟想把他這支擁有一百多艘運輸船,八十多艘護衛艦的大艦隊一口吞掉。
“誰這麼大膽子,發令,讓張侑帶二十隻護衛艦出陣,讓來人知道知道在跟誰說話!把咱們的黃蛟旗給我掛到桅杆頂上去!”朱清衝著帆頂,氣急敗壞地喊道。
一面繪著黃色蛟龍的旗幟緩緩升上了桅杆頂,這是朱清當年縱橫海上的標誌。歸降大元后,為了避嫌,他已經很久沒動用這面旗幟了。麾下曾經的大小海盜,如今的漕兵們看到帥旗再次升起,激動得血脈賁張,齊聲發出一陣吶喊。
“轟!”海面上突然響起了一聲霹靂,就在朱清的視野內,排成一字陣出擊的張侑艦隊出現了個缺口,正中間的兩條船頓了頓,快速向側面傾覆。
“火炮!是方家”海盜們的歡呼聲被壓住了。掛在桅杆間,喊聲最響亮的瞭望手和傳令兵們閉上了嘴巴,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分艦隊被方家派出的分艦隊從中間切成了兩段。
“海狼號減速,海獅號和海象加速跟上,與海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