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給陳若愚打去電話。三無聲,沒人應。
有人應了,也是直接按斷,陳若愚很少這樣,甚至沒有過這樣,他急促地又撥了幾遍。約莫是三四遍,手機終於接通了,“喂哎?”
陳父屏息,“陳若愚呢?”
“我哪知道陳若愚是哪個,這裡喝倒了一片,七七八八都在沙發上躺著,是家裡人就自己來領吧,記得帶錢啊!媽的到現在還沒人結賬!”
陳父問:“他在哪裡?”
“幹什麼!你拿我手機幹什麼——誒,你是什麼鳥啊,老子又不認識你,你管我喝多少,我根本沒喝多,一點都沒醉……”
“你他媽給我滾一邊兒喝去!”接電話的黃毛小哥一腳給發酒瘋的陳若愚踹開,不耐煩地衝電話裡吼:“快點來'沉魚'交錢領人,磨磨唧唧等誰呢!”
“你別傷害他,顧著他點,我馬上……”
“嘟嘟嘟——”陳父話沒說完,那頭就斷了線。
陳父只聽聞“沉魚”是南枝這兩年新開的店,沒進去過,鄰居們也沒去消費過,自然不知道水深水淺,他沒見過陳若愚滿嘴髒話的樣子,一時心裡煩亂,又給何知渺撥了過去。
巧了,一貫隨叫隨到的大兒子也不在。手機沒關機,座機也能通,可是沒人接。
陳父顧不得那麼多,套上那件何知渺高中穿剩的運動外套,隨手拿了把摺疊傘,看雨勢是遮不住帶風雨的,但他又懶得進裡屋找老式的長柄大黑傘,撈了錢包就走。
銀行早就關門了,路燈了滅了幾盞,但好在南枝自古多雨,排水系統做得還是挺讓人放心。就算是這樣的瓢潑大雨,路上的積水也漫不過路牙子,往高處走點,鞋溼是溼了,沒那麼涼。
陳父不清楚沉魚的消費水平,錢包裡只有一百七十多塊零錢,他一個人獨居,除了陳若愚回家每月回家他買些大葷菜以外,取一次錢能用上大半個月,最近一次,還是何知渺走前給他塞了不少錢,一直夠用到秋天。
現就這樣吧,反正兜裡還揣著一張存摺,錢不多,是預備給何知渺跟夏秋結婚用的,多少是心意。先押在那裡,人也跑不掉。
到了沉魚,接電話的黃毛小哥一眼就看出是家人來領人了,笑說:“裡頭自己找。”
陳父在昏暗的環境裡掃了一圈,人是不多,但黑壓壓的誰也看不清臉,他也不問站在吧檯擦杯子侃大山的服務生了,兀自沿著包廂一間間找。
找了好大一圈才發現陳若愚就在大廳的拐角裡睡著了,身邊歪著三五個年輕人,陳老師就像挑豬肉一樣的手勁掰正他們的臉。有一個是陳若愚的高中同學,其他幾個他沒印象。
但打扮得都還得體,陳老師放下心。
“走了!”陳老師不輕不重地一巴掌拍到陳若愚臉上,他疼得一驚,破口道:“哪個混賬敢打……”
還不算喝癱了,陳若愚見面色晦暗的陳父半蹲在側,搖搖頭,喊了聲:“爸,我也打算回去了。”
“回去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陳老師聲音不大,卻鉚足了勁兒,“你以為你成年了就是社會人了,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搞什麼東西!”
陳老師搖頭起身,看都不想再看,預備去交錢。
“是!是啊!我是不成個東西,活得還不如家門口一隻狗,那還不是你這個老子教的好哇?老婆死一個再娶一個,這個死了你怎麼就不娶了?”
陳老師猛然轉身,血湧上頭,他大聲呵斥:“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學校老師就是這麼教你說話的?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到死也是你爸爸!我就是打死你也沒人能把我怎麼樣!”
陳若愚晃晃悠悠站起身,冷笑道:“爸——你有點常識,你打死我也是故意殺人,要坐牢的。”
“我就是坐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