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唱歌,被噴的人也是正在旁若無人地接電話。
半個腦袋都白了,他以為鷹屎有毒,嚇瘋了,蹲在門口用啤酒洗頭。
這個被噴的人坐在角落裡,從大黑天那廂看過來,幾乎是個死角。王繼陽說一屋子人都看見了,“彈道”詭異,大黑天彆著爪子找平衡,貨真價實地瞄準了半天。
王繼陽天津人,嘴特別嚴……
一天工夫,半條街都傳開了:誰擾了大黑天聽歌,誰白了少年頭。
架不住三人成虎,僅一週,傳言增肥成謠言,傳回到我們耳朵裡:誰不讓大黑天聽歌,它不讓誰長頭髮。
一堆人喊著“一二一”,排成一字縱隊,由我帶路,去瞻仰大黑天之風采。
他們都戴著帽子,圍著書架嘖嘖感嘆,有好事的人央求我彈起吉他,然後一堆人集體掏出手機打電話,南腔北調七嘴八舌。
大黑天冷眼旁觀,巋然不動。
忽然,它一個振翅騰空,在皮腳絆能扯開的最大長度裡漂亮地轉身。
噗……帽子白了一片。
還會掃射?!
好厲害!
小屋自此安寧了好久。
我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斥巨資,從隔壁小飯店買來100元錢的牛肉給大黑天上供。
它慢條斯理地吃,吃了約40元錢的肉就停了嘴。
我說:您別客氣,再多來點兒……
它不理我,嚴肅地仰起頭,微微展了展翅。
明白明白……
我顛顛兒地跑去開CD機,一首一首地快進小清新歌曲……我最喜歡幫你點歌了,特有一種人格昇華的感覺。
單曲迴圈!必須單曲迴圈!
(八)
小屋的產業結構,也是因為大黑天才調整變化的。
明天來得太快,容不下昨天的慢生活。
麗江在飛跑,越來越熱,越來越火,店鋪和遊客越來越多。
好玩兒的人越來越少,同道中人大都漸漸撤離這個玉龍第三國。
他們問我:大冰,什麼時候撤?
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我扁舟散發無牽無掛,說撤就撤。
只是,我撤了,小屋怎麼辦?
麗江的火塘民謠時代漸漸凋零萎縮。
不用麥克風不用音響,只唱原創民謠的火塘全倒閉了,大冰的小屋是最後一家。
有人說:是哦,小屋是麗江的一面旗,不能倒。
當然不能倒,於我而言,它哪裡僅是間小火塘,它是一個修行的道場,是我族人的國度,哪怕有一天我在麗江窮困潦倒捉襟見肘了,捐精賣血我也要保住這間泥巴小屋。
可撐起這面旗,又談何容易?
房租跑得太快,整條街的房租從四位數漲到五位數,再到六位數,快得讓人跟不上腳步。
是哦,當主持人的收入頗豐,當作家版稅收入也不少,可既然秉行的是平行世界多元生活的理念,怎麼可能拿別的世界掙來的錢養活小屋?
每個人都有權同時擁有多個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但它們彼此之間理應是平行關係。
筆是筆,話筒是話筒,小屋是小屋。
北京是北京,濟南是濟南,麗江是麗江,每一個世界都理應認真對待,也理應經濟獨立,唯此方能彼此平衡。
小屋是獨立的,不能寄生。
可惜,於小屋而言,我不是個靠譜的掌櫃,快交房租了,還差一萬元。
一年又白乾了,還差一萬元。
厚厚的一沓人民幣擺在面前,紅票子。
扎著愛馬仕腰帶的人說:你想清楚了沒?到底賣不賣?
我說:雖然麗江是納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