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眾人又是一陣輕嘆。
而玉公公的兩眼突然發紅,沉痛而憤恨的說道:“可是——王紹及率領禁衛軍反叛朝廷,江都宮大亂,先帝,被逼殺在光明大殿,這一切的罪行,不能任由他顛倒黑白,信口雌黃。咱家留下這條命,逃離江都,回到大興城,就是為了將這件事稟報太后,更昭示天下,讓這個惡人的惡行無所遁形!”
說到這裡,他又看了商如意一眼,然後再對著眾人道:“只是沒想到,諸位竟然受王紹及的矇蔽,反而,內耗起來。”
“……”
“難道,各位沒曾想過,盛國公對朝廷忠心耿耿,宇文家為社稷鞠躬盡瘁,宇文少夫怎麼可能犯上弒君?”
“……”
“若她真的犯上弒君,她又怎敢出席今日的法會?”
他這話,不僅僅是用自己的經歷做了佐證,更是將宇文家一整個搬了出來。
要知道,如今的盛國公,已經權傾朝野,連新帝,都是他擁立的,如果在這個地方否認了這一點,也就否認了此刻他們所侍奉的朝廷!
誰敢說這樣的話?又有誰,敢做這樣的懷疑?
果然,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他這一番自證的話說服,只見紀泓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慢慢抬起頭來,拄著柺杖往前走了兩步,一直走到臺階下,對著玉公公道:“玉公公的話,老夫聽明白了,只是有一件事,老夫還不明白。”
玉公公對他,倒也客氣,一抬手道:“紀公請問。”
只見紀泓兩眼微眯,雖然眼珠混沌,可混沌中卻閃爍著一點銳利的精光,他道:“既然玉公公早就知道先帝被逼殺的真相,為什麼不早一些出來說話,讓大家不被王紹及迷惑?”
玉公公道:“咱家年老體弱,路途艱難,咱家也是前日剛到大興城。”
“……”
“到了大興城之後,咱家也立刻將這些話告知了太后。”
一聽這話,周圍眾人都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往他身後的大雄寶殿看去。
商如意也抬頭看向那緊閉的大門,雖然知道,玉公公在這個時候出來,開口,一定是得到了太后的准許,但直到此刻,大雄寶殿仍然門窗緊閉,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在裡面,聽到外面的動靜,尤其聽到剛剛自己的那些話……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商如意幾乎不敢再去想。
而紀泓也立刻道:“那太后——”
玉公公也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窗,在心裡輕嘆了口氣,然後轉過頭來對著眾人道:“只是,事關重大,太后也不願偏聽偏信,更不願貿然傳出一些未經證實的訊息,擾亂人心。所以,太后也在等,等有從江都宮回來的人為咱家佐證。”
“……”
“就在剛剛,太后在大雄寶殿內聽到了宇文少夫人的話,才知曉咱家所言不虛。”
這一下,眾人更是無話可說。
原本,大家是要他的話來為商如意為證,可現在,眾人的心思都已經不重要的,因為真正關心先帝死亡真相的,誰也比不過太后,她既然認定了商如意的話可以作為玉公公的話的佐證,那麼商如意的話,又還有誰敢懷疑呢?
一時間,整個大巖寺內都安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
這個時候,還能再開口的,也只有大巖寺的住持方丈,只見那心證法師慢慢走上前來,對著商如意雙手合十,朗聲說道:“如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佛祖保佑,宇文少夫人,你——清白了。”
就在那“清白”二字出口的同時,不遠處的鐘樓上,傳來了一陣沉重的鐘聲。
隆隆轟鳴,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撼動了每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