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王紹及這個人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在東都城內的時候就有輕薄公子的稱號,他的部下比起他來也是有過之無不及。只不過,在洛陽城中到底還有些顧忌,可到了江都城,這些人就橫行無忌起來。
但,這樣一來,豈不是加深了朝廷跟南方人的矛盾嗎?
楚暘如果真的想在江都紮下腳跟,至少得管住自己手下的人,若任由王紹及和他的人這樣下去,只怕江都也會步上洛陽的後塵。
就在她心情沉重的時候,玉公公又帶著她穿過了一個別致的寶瓶形的小門,眼前豁然開朗,是一處巨大的庭園,一條長廊圍繞了整個庭園,而在庭園中央,種著一棵不知什麼名的樹,樹幹大概一人多高,枝葉繁盛,撐展開來如同一頂華蓋,翠綠的樹葉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白玉色的花朵,枝頭更系滿了各色的絲帶,垂落下來隨風飛揚,看上去極華美,又夢幻。
商如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她從沒見過這樣精美的景緻,而更令她驚愕的是,在樹下,鋪著巨大的地毯,幾乎鋪滿了這整個庭園,而坐在地毯上,背靠樹幹,手中拎著一隻酒壺,正仰頭將清冽的酒水往嘴裡倒的人,就是楚暘。
只見他身穿一襲無暇的白衣,腰帶鬆鬆垮垮的吊在胯間,衣領大敞,黑如墨玉的長髮只隨意的束了一下,披散在腦後,肩上,酒水從口中溢位,流向他的胸口,也淋溼了他的長髮,可他毫不在意,甚至一邊嚥著酒,一邊帶著酒氣大笑了起來。
那雙細長的鳳目中,酒意氤氳,流光瀲灩。
商如意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然後,她看見楚暘一把丟開酒壺,從身側舉起一把長劍,慢慢的拔劍出鞘,寒光掠過他的眼睛,他微眯雙目,踉蹌著起身,手腕翻轉挽出一個劍花,廣袖寬袍也隨之飛揚,整個人就像是在空中飛舞的鸞鳳,優雅而奪目,更有著世人無法想象的華美高傲。
他一邊舞著劍,一邊慢慢吟唱:
鶴飛三千里,春花猶自開,
高臺影凌亂,歌盡獨徘徊;
流波遣月去不還,瀟瀟墜星帶笑來……
這一刻,商如意幾乎窒息。
她與楚暘相識,說起來時間也並不長,甚至不到一年的時間,可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們卻經歷了太多,以至於現在,她不管願不願意,也被他軟禁在了自己的身邊,她就算不是他的人,也已經對他無比熟悉了。
可是,即便這樣的熟悉,她也仍舊會為他的天人之姿所驚豔。
就在剛剛,她還覺得自己好像是畫中人,可現在,看到這個樣子的楚暘,她才明白,這才是真正的畫中人。
也許,他真的是被上天寵愛,寵愛到極致的一個人。
可這樣的寵愛,還能持續多久?
而且——
“遣月去不還”,“墜星”……他知道自己吟唱的這些詩句,有多不祥嗎?!
還是,他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就在商如意一陣心亂如麻的時候,楚暘已經看到了他們,他的臉上頓時浮起笑容,踉踉蹌蹌的走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來了。”
“……!”
商如意掙扎了一下,沒能掙脫他的手。
一旁的玉公公已經跪拜下來:“陛下,奴婢,奴婢有要事稟報。”
楚暘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似得,只對著商如意笑道:“看來,你已經恢復了。身體還好嗎?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嗎?”
商如意掙脫不開,也幸好,這裡的人不多,便只能任由他抓緊了自己的手腕,輕聲說道:“多謝陛下關心。陛下這些日子讓人送來的藥很有效,如意已經沒有大礙。”
“那就好,”
楚暘的手上不斷的用力,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