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苦卻是那種八面玲瓏型的,笑眯眯地朝渺渺點點頭,“好巧,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的定位讓給你們吧,我們剛好有事要走,還沒來得及點菜呢!”
渺渺的目光一滑,落到旁邊阮東庭那張冰冷無機質的臉上,又迅速地轉回來,笑著拒絕,“不用了,小孩子不懂事,見笑!”
渺渺話音未落,就聽見文革的聲音,“為什麼不要!”說完,甩開渺渺的手,頭一抻徑直往裡面走去!
渺渺一聽,他這是存心跟她作對了!恨得牙癢癢,可面對安苦,卻只能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真是不好意思!”
安苦笑笑,“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也用不上了,讓給你們剛好,是吧,東庭?”安苦笑著仰頭徵詢阮東庭的支援,阮東庭臉上的神色極淡,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
可渺渺多有察言觀色識人內心的天分,幾乎在見到阮東庭第一眼,渺渺就可以肯定地說,這是一個將貴族教養刻在骨子裡的人,對別人嚴苛,對自己更加嚴苛,顯然,剛才那幾乎鬧劇一般的情景已經讓他十分反感,可,一種高貴的貴族禮儀讓他不至於表現在臉上。很多人都說,阮東庭這樣的出身卻沒有專橫跋扈的不可一世,真是十分難得——其實,他們錯了,這個男人的不可一世可不在面上,他的不可一世都勾兌在他的骨血裡,顯示在外便是一種分寸感,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都能讓人產生一種不容褻玩的仰視感。
就是透視了這種本質,渺渺對這個男人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謝謝。”渺渺這聲道歉很真誠。
安苦從善如流地點點頭,毫不矯情,“那,再見,有機會再找你打球。”
“好。”
渺渺跟著穿粉色和服的女侍穿過一大片枯山水庭園,沿著簷廊向前行進。東寶庵確實對得起它的價格,原汁原味的東瀛之風——石燈籠、洗手缽、青苔、木屐……摒棄一切富貴、華美、豔麗、豪華,高揚出一種稚拙、簡素、質樸、靜謐的禪宗品格。
前面引路的女侍動作嫻雅而安靜,風來竹面,滿目明淨,每次來,渺渺都有一種深得天地人生況味的澄澈和寧靜。
女侍在前面站定,然後嫻靜地跪在門邊,將和室的紙門輕輕拉開,然後深深地俯下身去,“請。”用的是日語。
渺渺走進和室包廂,文革已經盤腿坐在矮桌邊,並沒有看她——這小祖宗哦,還在跟她置氣。渺渺蠻無奈,每次她跟文革的關係稍稍緩和一下,就總會另生出這樣那樣的事端。
渺渺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她確實是非常的生氣,文革這孩子有時候蠻橫得太不像話,可這會兒,你又看他倔著一張漂亮的臉,一手拿著一根筷子彷彿較勁兒似的撥著一隻裝調料的小碟子,不看你,就是不看你,你的心先軟了一半。
何況,渺渺還記得剛剛他通紅著眼睛幾委屈地朝她吼,“我他媽這麼丟人是為了誰?”是為了誰,為了旗渺渺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唄。渺渺剛怒急攻心沒回過味兒來,這會兒再想想,既覺得好笑,又有點感動。
她喜歡來東寶庵,可是這兒的門檻實在太高,對現在的渺渺來說,這已經不是她的地界兒了,也就有時候沾著唐習習這小富婆的光,一年來那麼一兩次。
現在,這麼個男孩兒,這樣地為你掏心掏肺,簡直是有點討好的意味了,你不領情也就算了,你居然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吼他,想想,想想,太不識好歹了好不好,簡直該拖出去斃了。
冰釋前嫌
哄,當然還是得哄,可怎麼哄,這還真是門技術活。
侍者送來他們點的御獵鍋,問是否需要幫忙現場料理,渺渺拒絕了,等侍者魚貫而出,合上紙門。
有人曾經評價日本的建築為“木和紙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