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卜士崇頓一頓,在卜書記與卜夫人四隻眼睛注視下,斷斷續續說,“他們給我股份,每月有股息,年底有分紅。”
卜書記聽完,狠狠拍桌,“混帳東西!”
卜夫人趕緊按一按他的手,“老卜,注意你的血壓。”
又轉向卜士崇,“士崇,他們給你的錢,到底有多少?”
卜士崇顫巍巍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萬?”卜書記喝一口茶問。
卜士崇繼續伸著那三根手指。
“難道是三百萬?”卜書記厚眼皮挑高。
卜士崇搖頭。
“三千萬?”連卜夫人都不由得略略提高聲音。
卜士崇微微點頭。
“滾!我救不了你!你好自為之。”卜書記彷彿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在圈椅裡。
“老卜,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先要替士崇度過這一關。到底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卜夫人終於還是瞪了小叔子一眼。
當年因為卜家只供得起一個兒子讀大學,最後公婆在大兒子與小兒子之間,犧牲么子,將全部積蓄,用在長子身上。丈夫也爭氣,大學畢業,踏上仕途,一路走到今時今日,官至本埠市委書記。所以總覺得虧欠小叔子,先後給他謀得稅務局肥差,又介紹女大學生給他做老婆,一路提攜。
這些年小叔子在稅務局的位置上,明裡暗裡,撈了不少油水,只要不牽扯到她家老卜,她也只好睜隻眼閉隻眼。
然而他現在同黑惡勢力有關聯,收受人家三千萬元鉅額賄賂,已經不是睜隻眼閉隻眼可以混過去的。
前腳市長助理,公安局長才發表講話,對本埠黑惡勢力零容忍,要一打到底,這邊小叔子跑來對他們說,他收了黑錢,無疑逼他們兩夫妻表態,幫他,或者不幫。
不幫,公婆那邊就交代不了,只怕那些黑惡勢力也不肯罷休;幫,那麼萬一事情敗露,他們兩公婆的仕途便毀於一旦。
卜書記長嘆一聲,揉一揉眉心,“安亦哲是個油鹽不進的,想不到他岳家也不識抬舉,房子捐款,統統不肯收下。他不肯受我們的好,自然也不肯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卜夫人輕笑,“人總有弱點,你們仔細查過沒有?”
卜書記便瞪向卜士崇,“我讓你去叫人盯著他們一家,你辦得怎麼樣了?”
卜士崇瑟縮一下,“姓安的搞公安出身,想盯他幾乎做不到,只能從他老婆身上下手,不過那女的也很敏感。”
“你還能辦成什麼事?!啊?!”卜書記怒了。
“可是他們查到一點東西。”卜士崇趕緊說,“他老婆四年前大學休學,好象不是因為母親生病,而是因為——”
“因為什麼?”卜書記夫妻齊齊問。
“據說是因為被警方請去協助調查——賣淫活動……”卜士崇聲音低下去,到底沒有真憑實據,不過是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的事。
卜書記卜夫人聽了,相視,緩緩笑開來。
“你慢慢說,還有什麼?”卜書記忽然便和顏悅色起來。
若素從學校裡出來,步行到地鐵站,乘地鐵到市中心健身房,練習自由搏擊,每週二晚上,週六上午,雷打不動。
若素有時會得對牢鏡子,舉起手臂,看一眼上頭逐漸結實的肌肉,自嘲再練下去,便可以做女詹姆士·邦德。
學校裡並沒有人知道她是安副市長夫人,可是若素自覺戴著結婚戒指,同男生保持距離。
有女同學好奇,問,“沈若素,這是真鑽?”
若素便點點頭。
“你戴在這根手指,只是好玩,是不是?”女同學繼續問。
若素微笑,“不,這是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