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帶攪動了屋內的空氣,他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啪”一聲,丁文長按住了她欲拿起信封的手。“你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他抬頭看著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他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得不承認,他思念她,在他心中。思念遠遠多於愧疚。這些日子,他總是翻來覆去地想,她是無辜的。命丫鬟打他,寫信數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些都是宋墨黛做的,和眼前的她無關,她不該承受他的怒氣。
這些日子,他告訴自己,他為她做的一切皆是為了贖罪。可除了贖罪之外,他的心中慢慢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情。這種感情似春日的小草,他越想壓抑。小草卻長得欲旺盛。他想連根拔除,卻發現自己壓根做不到。
宋舞霞知道,與其說丁文長正壓著信封,不如說,他正抓著她的手。他抓得很用力,她已經感覺到了疼痛。看他慢慢站起來,從仰視變為平視,再到俯視,她發現丁文長長得很高,比陸博濤還要高上幾分。
陸博濤的眼神很溫柔,就像春日的陽光,被他注視著的人似沉浸在四月的春風中,舒適而溫暖;可丁文長的眼神很複雜,壓抑,掙扎,沉重,還有慾望……
宋舞霞從他眼中看到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慾望。她有些嚇到,下意識想往後退,卻發現自己的手指依然被他緊緊抓著。
“謝謝你特意把信送回來,姐夫。”
一聲“姐夫”,丁文長猛地鬆開了手。宋舞霞假裝鎮定地拿起桌上的信封,心臟“嘭嘭”直跳。她告訴自己,這只是遇到一夜*物件的尷尬,卻忍不住用眼睛的餘光審視坐回了椅子上的人,情不自禁地想:也許他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這樣,也許……
她突然想到了鄭晟睿。毫無疑問,鄭晟睿應該恨丁文長的,可丁家安然無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問還是不問?問了他會回答嗎?宋舞霞再次偷偷看了他一眼。
信封上的印記完好無損,這就證明,張子善根本沒有偷看到這封信,同時也說明了,也許說謊的人是陸博濤。
想到他幾次三番的相救,想到碧玉,翠羽,趙嬤嬤都曾是陸家的人,宋舞霞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反應。自先祖皇帝定都永平。宋,陸兩家作為最大的功臣,在朝堂上一直有分歧;即使是相愛的未婚夫妻,宋清霜在最危險的時刻居然沒有向未婚夫求救;陸博濤的親姑姑是太后,胞姐是皇后娘娘……
宋舞霞輕輕搖頭,不願再繼續往下想。她告訴自己,應該相信他的,可疑惑的種子已經埋進了心間。
丁文長看到宋舞霞凝視著書信,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忍不住擰眉。送信的是張子善,宋維善的關門弟子。他不明白宋舞霞在試探什麼,只是知道,他不想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她抱著他們的兒子微笑的時候才是最美的。
“京城之中,懂洋文的不止你我。”丁文長想安慰她,說出來的卻是責備。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宋舞霞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了一句:“什麼?”
丁文長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中的書信,反覆看了兩次,“你在試探張子善大人?為什麼?”
“沒有。”宋舞霞搖頭,試圖奪回那封信。
“即便張子善不懂洋文,只要他看過這封信,就一定知道你在試探他,你做事太不謹慎了。”丁文長一邊說,一邊把信藏在身後,他很享受宋舞霞抓著他的衣袖,試圖奪回信件的動作。
“我知道了,你把東西還給我。”
看她認真的模樣,丁文長忍不住笑了起來,故意逗她:“怎麼是‘還’呢?信是你寫給我的,就是我的了。”
“你要?那就給你好了。”宋舞霞索性放棄了,她突然想起那封信已經沒用了。
見她不搶了,丁文長也覺得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