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來,唇角微揚,俊美的面龐在月光下半明半暗,一字一句清晰地迴盪在暗牢之中:“棋局之上,風雲吞吐,皆乃尋常,笑到最後,方為勝者。”
他彷彿心情很是舒暢,半點也未擔心過自己接下來的命運,雙目直視著暗牢外的聞晏如,笑得邪氣四溢:
“如你所言,我也在等那位裴大人,他登島之日,或許會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聞將軍,你要猜一猜嗎?”
——
玉竹居里,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上,施宣鈴摟著季織月,連聲安撫間,分明看見她肩頭白霧繚繞,一隻淡粉色的小蜘蛛,正淚眼汪汪地縮在蛛絲網上,柔弱可憐的一副模樣,叫人瞧了說不出的心疼。
施宣鈴長睫一顫,摟住她的手一緊,忍不住憤憤道:“那該死的九頭蛇,活該被鍾離笙抽個半死,就該把他那九個腦袋統統剁下來才對!”
夜色深深,她又安撫了季織月好一陣兒,少女才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施宣鈴也挨著她躺下,睡在了床榻的外側,緊緊守護著她。
許是睡前嘴裡提到了鍾離笙,施宣鈴竟然還真夢見了他,她夢裡又回到了那間暗牢,鍾離笙手持長鞭,肩頭的紫色小鯊魚狂噴怒火,紫衣飛揚間,他瘋狂地鞭笞著息月寒。
息月寒肩頭亦白霧繚繞,那九個蛇腦袋連聲慘叫,不住哀求著,她在旁邊幸災樂禍,看得眉開眼笑,連聲不迭地為鍾離笙助威喝彩。
這個夢實在解氣,以至於施宣鈴根本捨不得醒來,可不知是誰輕拍著她的臉頰,一遍遍地喊著她,硬生生地將她從美夢中拽了出來。
她迷迷糊糊地一睜眼,嚇得差點尖叫出來,夢裡揮舞長鞭的那隻紫色小鯊魚,竟赫然出現在了她面前,她瞳孔裡映著鍾離笙放大的一張俊臉——
“喂,驢蛋別睡了,陪我去一趟雲城,替我娘看診解毒!”
*
海上旭日初昇,晨風習習,馬車又一次駛進了雲城。
同上一回施宣鈴的好奇驚歎不同,這回車廂裡靜悄悄的,她甚至連簾子都沒掀開往外看過一眼。
只因她身旁多坐了一個人,越無咎得知她又要進雲城去給宛夫人看病後,無論如何都要陪她一道前往,唯恐她再出什麼意外。
車廂裡的氣氛有些僵硬,鍾離笙就坐在他們對面,慢慢轉著手中的玄鐵摺扇,顯然不太歡迎越無咎的出現。
終於,那身紫衣忍不住了,決定忽視越無咎冷冰冰的目光,直接對著施宣鈴搭話道:“喂,驢蛋,你那糖還有嗎?”
不提糖還好,一開口,施宣鈴明顯感覺身邊人凜冽的殺氣又重了幾分。
她還想跟鍾離笙使眼色,可傻呼呼的紫色小鯊魚卻無知無覺,還往懷裡掏了一顆糖出來,自顧自道:“我只剩這最後一顆了,在青林苑裡養傷時,我把其他幾顆都吃完了,一直沒捨得吃這最後一顆,想等到見你時,再問你要新的來著,你那還有多少啊?”
施宣鈴抿緊唇,沒有回話,可鍾離笙這個沒眼力見的,竟然直接朝她伸出手來,大咧咧地道:
“快拿給我一些,我可饞死了,你不是說這些糖都是你自己親手做的嗎?等回了瀾心小院,你再一口氣給我做個百八十顆怎麼樣?”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鍾離笙恐怕已被越無咎射死千百次了。
施宣鈴輕咳兩聲,十分慫地道:“沒了,一顆都沒了。”
“什麼?”
鍾離笙霍然瞪大了雙眼,這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他急聲道:“怎麼會沒了呢?那日馬車上,我見你身上明明帶了許多的,怎麼就沒了呢?”
“你不至於這麼饞嘴,天天吃個不停吧?你就沒做新的了嗎?”
眼見鍾離笙喋喋不休,還要追問到底,施宣鈴無可奈何,只能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