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
她掏錢買下玉簪,貼著裡衣放好,暗想將來一定要努力賺錢,因為她的荼靡值得這天下間最好的。
“姑娘是外鄉人?要去都城?”那賣東西的小販收好銀子,笑眯眯看著她。
“是啊,我和夫郎明日進城。”離朱轉念一想,又問:“不知這位姐姐可知道雁翅附近有什麼好玩兒的?”
“不如去岫雲寺吧。”那小販看她一臉甜笑,歪頭想了想。“我看妹妹年紀不大,應該成親沒多久吧?據說那裡求子很靈驗的……”
岫雲寺就在雁翅鎮西,寺院建在半山腰,坐北朝南,背倚青山疊翠,面臨清溪潺幽。巍峨殿宇依山勢而建,呈左右對稱的格局,內裡的亭臺樓閣、殿堂齋軒無不是飛簷勾角、曲水流觴。這寺院並不很大,香火卻旺,大概南來北往的路人都願來這裡燒幾柱高香,圖個心安吧。
離朱沿著石階向上,此時正值春意纏綿,寺內古樹參天、佛塔林立,都掩映在一片奼紫嫣紅之中。她摸摸懷中玉簪的硬度,想起荼靡,也不由得心情大好,唇角勾起淺淺的笑容。
大雄寶殿前煙霧繚繞,離朱求了支籤。細細長長的竹籤上用硃砂描著蠅頭小字,卻是句偈語:本有今無,本無今有。三世有法,無有是處。
和一般的籤文不太一樣啊……離朱磕了個頭,隨後起身去找僧人解籤。她沒有看到,在她額頭觸地的瞬間,原本懨懨的燭火驀然一亮,暗藍色火苗在空氣中悄無聲息爆裂,宛如一朵綻放的青蓮。
解籤的花廳在寺院第二進院落的東北角,紅磚碧瓦,牆上漆著一個暗金的“禪”字。門扉半掩著,從裡面傳出沸沸揚揚的人聲,而等候解籤的隊伍卻已經排到了外面。
想當年春節的時候,熬夜買火車票的隊伍也不過如此吧?離朱有點頭疼,握了握手中的竹籤,轉身欲走。
“姑娘可是要解籤?”
一個低婉如天籟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離朱下意識回身,竟略有些失神。眼前的人青紗遮面,狹長如柳的黛眉下,露出一雙海藍色眼眸,身上的藍色長衫在陽光下閃爍著熠熠光澤,輕薄軟豔,彷彿海水的波紋。只那一雙眉眼,便已如罌粟一般能令人著迷沉醉。
“呃……”離朱定了定神兒,藍眼睛的……莫非是外國人?中文說的還真好啊!她敲敲腦袋,微微一笑。“本來是要解籤的,不過人太多,算了。”
“不如我替姑娘解了可好?”那人說的雖是問句,細白的手指卻已輕輕夾起離朱手中的竹籤,默默看了幾遍,隨即又將籤文還了回去,平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所謂未生得生,已生即滅。姑娘乃若即若離、若有若無之人。”
未生得生,已生即滅。
是說優缽羅在忘川中沉睡不醒,甦醒來後潛修萬年得成正果,卻又因痴念曼朱沙而自毀元神……
離朱心神一亂,緊接著卻又安定下來,既然若即若離若有若無,那就權當沒看見好了。她抬頭看看斜陽,想著荼靡一定早已沐浴完畢,正哀怨地斜倚在欄杆上等她,嘴角便不自覺露出心馳神往的笑容,向那人拱了拱手。“多謝公子解惑,在下告辭了。”
“且慢!”那人叫住離朱,歪了歪頭,天藍色的眼眸裡似乎閃過一絲笑意。“難道姑娘就這麼走了?”
“啊!瞧我這記性!”離朱一拍腦門,抹出塊碎銀子遞了過去。
那男子一怔,微微搖頭。“小生為姑娘解籤並非為了銀子,而是想請姑娘幫個小忙。”
小忙?離朱暗自皺了皺眉,有些猶豫。她雖然容易腦熱,但也沒忘記她們現在的處境正可謂泥菩薩過江。而且面前的男子無論談吐、氣度或是眼睛裡散發出的華光,怎麼看都不會是個普通人。他指的小忙,對她來說大概就是阿湯哥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