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天幕上,周圍散落地分佈著或明或暗的星星,如棉花般的雲層慢慢地移動著。昨晚下過一場透雨,今天天氣一定會晴好。今天去找楊樹浦找青柳,他和三伯就可以乘電車了,只是苦了三伯伯,他這麼大年紀,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呢?
他拎起馬桶穿過院子,到院牆邊門放下,又敲了敲三伯伯的窗:“三伯伯,要不要倒馬桶?我進來拎吧?”
“今朝不倒了,明天再倒吧!”魯昌林在屋裡回答道。
“哦……”魯榮明應了一聲,將馬桶拎出邊門,等了一會兒,那糞車就慢吞吞地推過來了,隨之而來的一陣熏天的臭氣。推糞車的是一個黑瘦黑瘦的老頭,他並不話,看到他拎著馬桶等在院門口,便停住糞車,在一邊等著。他屏住氣過去,將馬桶裡的糞倒入糞車,老頭便提起糞便車把繼續往前慢慢推,邊走邊用喑啞的聲音悠悠地喊道:“倒馬桶哦~”
魯榮明拎著空馬桶到屋簷下的一排落水缸前,用清水和竹刷將馬桶沖洗乾淨,這才將空桶側放在牆邊晾著。
做好這一切後,天已大亮,魯昌林也起來了,兩人各自洗漱後魯榮明去外面買了些早點心來,兩人用過早餐,天色還早,魯昌林要向萬老闆請過假後才能走,而萬老闆天天早晨去豫園旁邊的茶館店喝茶,也不知道喝到什麼時候回來。
乘這空檔,魯榮明想先到光啟路上的房子裡轉轉,昨天中午燒的飯菜還放在那裡呢,也不知道餿了沒有?今天還是去倒掉吧,順便整理一下昨天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如果青柳回來看到這麼凌亂的房間一定會責怪他的。
他和三伯伯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出去了。
到光啟路上時天剛剛大亮,在離開那座公寓房不遠的地方,他便發現這裡的氣氛有些異常,平時這條路上一直很安靜,因為不是主幹道,這裡的行人也不多,但是今天街沿石上卻有許多人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竊竊低語著什麼,越往裡越人越多,他心裡頓生好奇,便停住腳聽一堆人議論,一箇中等個子,已經有些禿頂的男人就象牙痛似地嘖嘖著:“……嘖嘖,真是可惜,長得這麼漂亮,條杆(身材)賣相(外貌)全是一等一的,沒想到會被人摜拉黃浦江裡西(死)脫了,真是可惜啊,嘖嘖……”
“嗨,上海灘上,這種事天天都有,這有啥稀奇的?”這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面板松馳,臉色蠟黃,兩隻眼袋象兩個泡泡,頭髮亂蓬蓬的,一身寬鬆的家常花布衣服,右手兩根手指間夾了根香菸,嘴唇煞白,魯榮明知道這女人是化慣妝的, 一旦卸了妝,就是這副得了重病的樣子。
“爺叔,請問發生啥事體啦?”魯榮明問道,一口標準的上海話。他在上海待了三年多了,學會了上海人的不少生活習慣,語言也是其中一個。
“喔,先生不曉得啊?”禿頭看到魯榮明穿著長衫,知道是個識字的,便叫先生,看到他點頭,接著:“諾,前頭那個石牆門裡一早就來了較關巡捕,是昨日夜到在黃浦江裡浮上兩具女屍,其中一具就是住在前頭那個石牆門裡的一個女人,現在巡捕正在她房裡查……咦,先生,先生……”禿頭還沒完忽然看到問話的年輕人已不見了蹤影,再抬頭一看,那人早已急急小跑著到他剛的石牆門前了。不覺自言自語道:“奇怪,難道他也是住在那裡的?怎麼沒看到過他在那石牆門裡進出呢?……”
魯榮明急急來到石牆門房子的大門前,這裡聚得人還要多,大都是周圍的住戶,也有從鄰近三牌樓路四牌樓路聞訊趕來的軋鬧猛的人。此時,大門口守著兩個巡捕,裡面只聽見一片地板響,想來來了不少人。
“喂喂,看點山勢(上海俚語,指隨機應變)好伐?現在裡面不能進去!”看到魯榮明悶頭往裡闖,門口一個紅頭阿三攔住了他,用生硬的上海話大聲喝斥道。
“阿三,請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