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卻早已出了大門。
姚先生是斜橋鎮上的一個老中醫,全名叫姚暮初,三代行醫,主治小兒婦科,兼看內外科,其實在那個年代的中醫先生並沒有嚴格區分科別,病人也分不清什麼內科外科婦科的,反正有了病挨不過去了找醫生就對了,所以,坐診行醫中醫先生基本上是什麼都看,算得上是如今所的全科醫生了。
這姚暮初接過其父的衣缽行醫後曾先後救過幾個人,其中一個是當時知縣的小妾,這知縣是江西人,因路途遙遠故而沒帶家眷前往任所,但孤身在外難免寂寞難耐,於是就在當地納了一房小妾,那小妾生得花容月貌千嬌百媚,很令知縣寵愛。
光緒五年,知縣小妾小產時發生血崩,命懸一線,令縣城所有名醫都束手無策,後來還是姚暮初趕到,大膽地用了虎狼之藥才算保住了知縣小
妾的一條小命,從此斜橋姚暮初的名頭就大起來,甚至超過了他的先人。
這知縣也算是憐惜人才,覺得這姚暮初在斜橋小鎮行醫是埋沒了,因此在縣城裡覓了幾間房讓姚名醫去縣城行醫。可是,那時的醫者大都只想提高自己的醫術醫好更多的病人,沒有什麼宏大理想和目標,也不想借勢做大做強,這姚暮初世代居住在斜橋,根基都在這裡,哪裡肯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儘管這地方是縣城。因此他婉拒了知縣的美意,仍然一心一意地做他的小鎮醫生。
從楊柳村到斜橋有七里路,此時天上已經飄起了零零星星的小雪花,西北風更是吹得緊了,在空曠的田野裡,方向不定的風捲著小雪花在暮色裡四處飛揚,路上的行人哪怕你穿得再嚴實,那小雪花也能順著一切縫隙鑽進你的脖梗裡袖筒子裡,寒徹骨髓。
但此時的阿根一點也不覺得寒冷,他渾身焦燥,心裡塞得滿滿的全是焦灼擔憂和……內疚、忐忑……
章節目錄 第九章冬雪
魯榮明和三伯伯父親三人進城後就分了手,魯昌軒直奔米行而去,魯榮明和三伯伯則先去了魯公祠。
位於東城門裡側的魯公祠如今已破敗得不成樣子,右左偏殿僅剩牆垣,只有正殿還留下個框子,但也已搖搖欲墜門窗俱無,裡面供著的魯公塑像已不知去向,但牆上那副讚頌魯公的對聯仍然可辨:舄去古祠留鳥翼,名從青史識魯公。這也不知出於誰人之手,寫得真是非常貼切,可不是麼?現在那些鳥兒就在偏殿廢墟里做了窩呢!
“唉,好幾年不來這裡看看了,如今怎麼破敗得這麼厲害?”魯昌林一邊圍著已成一堆廢墟的魯公祠轉悠一邊嘆息著。
魯榮明可沒有這麼多感慨,他沒覺得這破房子有什麼好看,也沒覺得這魯公祠和他有什麼關係,但是三伯伯一直流連徘徊在這破房子周圍,還感嘆連連,他只好在一邊踢著碎石子,一邊畫著圈圈耐心地等著。好半天,魯昌林才吐了口長氣,向侄子揮手:“好了,走吧。”
接著兩個沿著河邊條石板鋪就的主街道向西去了玄帝廟。
這條寬闊的能容一輛馬車經過的石板路也不知鋪就於哪個朝代,石板以兩邊街沿石作架,條石搭於上面,中間架空,平時,街邊居民的生活廢水和下雨天的雨水均流入石板下面,進入地下水通道中,順著走勢往下游流,最後瀉入護城河,形成一個完整的排水系統。江南多雨,有了這排水系統,雁城就不虞水淹。
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還是本身鋪的時候就沒有鋪平整,有的石板踩上去會動,同時還會發出“空通空通”的聲音,這讓魯榮明覺得非常好玩,他不停地挑那些活動的石板踩,於是在他的腳步下就發出一連串的“空通”聲。
儘管南面在打仗,北面在政變,但夾在南北中間的這個地方還算安穩,唯一讓人感到不安的是一天高過一天的物價。
但不管怎樣,年還是要過的。
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