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但現在幾個圍攻一個,把這對憨父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種機會千載難逢,還不借機過一下拳頭癮?正你一拳我一腳打得興起,突然聽到一聲暴喝,有那耳尖的,聽出是東家來了,忙住了手退到一邊,但那反應慢一點地,還在興高采烈地朝阿大父子招呼著腿功。
“混蛋!我住手沒聽到嗎?”聽到外面的喧譁聲出來的張財主一看自己的話竟然喝不住一個護院的,不由氣得七竅冒煙,過去張開五指山對著那個不識相的劈頭就扇了過去,把那人打得暈頭轉向滿地找牙去了。
“,誰起的頭?”張財主甩著打痛了的手,厲聲喝道,一張圓胖臉漲得通紅,小眼睛裡射出一道凌厲的秣芒來。
幾個護院誰也不敢和他逼人的眼神相接,不約而同地一起低下了頭不吭聲。
章節目錄 第十五章張財主
剛從黑漆大門裡出來的這人四十歲出頭,和阿根差不多年紀,身材中等,白淨的團臉,無須,濃眉小眼,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使他已經明顯發福,肚腩也突了出來,和精瘦黝黑的阿根相比,直是天壤之別。他著一件醬色緞子夾長袍,頭上頂著一頂醬色瓜皮帽,前面綴一顆拇指大的翠玉帽正,腦後拖著一根油光發亮的大辮子。這樣的穿著打扮在民國六年的城市裡已是很少見了,但在鄉下,地主富紳們則依然保持著前清的衣著裝扮,這倒並不是明他們有多麼眷戀清庭皇朝,而只是一種頑固的生活習慣使然。
張財主的全名叫張文彬,是其祖父為他起的,取自《論語》上那句“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孔老夫子這話的意思是:質地勝過文彩,就會顯得粗俗野蠻;文彩勝過質地,就會顯得浮華虛垮。質地和文彩配合適當,這才是一個君子。祖父為他取這名的意思當然是希望這個長子長孫能如他一樣中舉當官,以便再次光庭耀祖福廕三世,但這張文彬顯然沒有乃祖的才氣和運氣,接連考了三次都名落孫山,連個秀才都沒撈到。他祖父死後,他就此打消了走仕途發達的念頭,一門心思經營起祖上留下來的田產來。
張文彬唸書不行,但卻長於計算,漸漸地,他就將祖父留下的田產增長了一倍,就連縣城和上海都開有張家的店鋪和商號,慢慢地,張財主的名號也就傳開了,本名反而不大有人知道了。
“他……”張百生指著阿根,又指著阿根身子底下的阿大,“還有他……就是他們父子兩個惹出來的事。諾,阿叔,這張阿根把我的衣服也撕破了呢。我要他們賠!……”
“張阿根,你父子兩個好好的稻租不交,打架幹什麼,是不是吃飽了撐著了?”張財主皺著眉頭,低頭對慢慢爬起來的阿根沉聲道,聲音冷得就象結了冰。
阿根的牙齒被打得出了血,眼角邊也被打傷了。他身子底下的阿大,更是被打得滿身是傷爬不起來。
“不是的,東家,我們本來是好好的交租的,但張先生我們的稻穀曬得不幹,
要我們回去曬乾了再來……”
“張阿根,你不要胡!……”張百生一聽,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妙,忙插嘴岔開。
“你讓張阿根下去!”張財主瞪了張百生一眼,小眼睛裡的秣芒在張百生臉上刺了一下,張百生覺得心裡別一跳,趕緊低下頭不吭聲了。
“……我和張先生我們的稻穀曬了十幾個日頭,已經很乾了,但是張先生不聽,硬要讓我們挑回家……後來,張先生動手打了我一個巴掌,是我兒子氣不過,才動起手來的……阿大,阿大,你怎麼樣?哪裡痛?……”
“張阿根的稻是哪個籮筐?”張財主直起身來問道,立刻就有交租的農民指點給他,張財主過去抓了幾顆扔進嘴裡,只瞌了一下,那一雙小眼睛就豎成了三角眼,衝著張百生狠狠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