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華興鉬選廠離這兒……”
吳雨一聽“華興鉬選廠”幾個字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正是他以前呆過的廠子嗎?他脫掉溼鞋插上電褥子坐在床上還在想,難道老人的兒子在這家鉬選廠打工?會是誰呢?只可惜在那廠子的時間太短,除過孫三群……會不會是孫三群?吳雨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不會是他,絕對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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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雨整好隊,要升國旗了。他抱出吉他挎在脖子上還沒演奏國歌呢,學生們嘩啦一下把他包圍了,這個摸摸吉他音箱,那個摸摸吉他音箱。
李武說,“老師,你這是什麼東西?”
吳雨摸摸李武的頭說,“李文,我這不是‘東西’是吉他,樂器。”
學生大笑。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一男生說,“老師,你說錯了,剛才那個不是李文,是李武。”
吳雨有些難堪,揮揮手道,“好啦,準備升國旗。第一項,出旗。”
劉龍雙手託著國旗從操場邊走過來。
吳雨幫著把國旗綁好後說,“第二項,升旗,奏國歌、行隊禮。”他只顧自己彈國歌,等國旗升上去後才看見學生根本就沒有行隊禮,一個個傻乎乎地看著他。他氣兒不順了,指著學生們的鼻子說,“看我幹什麼?看我幹什麼?升國旗的時候你們要行隊禮,行注目禮,看著國旗往上升,知道不知道?看我幹什麼?”
學生們還是看著他。
吳雨擺擺手,“進教室上早讀。”
早讀還沒有下,外面進來一學生給了吳雨一張紙條就走了,他拆開一看是湯波寫的,大概內容是說九點整在鎮上大河小學召開全體教師會,時間就是今天。他一下子慌了,趕緊給學生布置了一些練習讓帶回家做,自己就匆匆忙忙向鎮上走去。走在路上他不還擔心楊成問他私自給學生放假的事兒,雖說昨天下午在明村長面前牛屁了一回,但不管怎麼著總是自己的不對。一路風風火火趕到中心小學,順著聲音爬上二樓,推開門正準備往裡走時被主席臺上的楊成喊住了。
楊成拉長驢臉陰陽怪氣地說,“站在門口,沒看什麼時間了?”他的眼珠子翻了翻又道,“不知道自己幹什麼來了,吃飯時還要準備擦嘴布呢,你來開會就空著手?”
吳雨羞得滿臉通紅,在全鎮六十幾名教師的目光中頭越低越下,感覺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大街上。他真想從二樓縱身一躍跳下去,弄一個轟動全縣的新聞,把這個根本就不稱職的領導趕下臺。
楊成讀一讀檔案罵一罵人。他罵人藝術性很高,不會指名道姓,但內容實在不堪入耳,直說的嘴角起白沫唾沫星兒四濺還不肯住口,讓人疑心那張嘴是不是天天都要喝大小便,要不怎麼說出來的話臭氣沖天呢?
這種極不文雅的開會方式整整耗費兩小時四十二分,其間除過站在門口的吳雨咬牙切齒外其餘六十多人沒有一個表露出不滿的跡象,反而時不時熱烈鼓掌。
吳雨還在心裡咒罵著楊成,猛然間覺得一截一截的木頭從眼前晃過,其中一截把自己撞了撞。
“走吧,站傻了。”
吳雨如夢初醒,看看教室裡只剩下桌子了,這才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脖子跟著湯波下了樓。
“他狗日的就不是他媽生的!”吳雨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老高,“讓我丟盡了臉!”
湯波連忙捂住吳雨的嘴四下瞅瞅小聲說,“我說兄弟,心裡有氣回學校再說,你在這大庭廣眾下叫嚷什麼?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他就是土皇帝,下面拍馬溜鬚的多著呢,萬一誰背後告你一狀怎麼辦?”
吳雨揮手打掉湯波的手說,“有人怕他我可不怕他,媽的,把老子都放在秦嶺底下了,他還能怎麼樣?還能把我……”
“噓。”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