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虛幻的影子漸漸抬頭,對著她笑了——咽喉裡插著劍,那樣的笑容卻是悲涼而諷刺的。
姐姐?
我錯了嗎?我真的大錯特錯了嗎?
該死的,是老閣主,是嗎?是他殺了所有人,包括他“兒子”在內!
“當然,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反正我只是一個瘋子!”他微微冷笑著,說,眉間的皺紋有如刀刻,復又低下頭去,猛烈的咳嗽。
“我相信你。”她有些恍惚,喃喃說,身子晃了一下,只覺毫無力氣,只好將身子靠在了鐵門上:“可是……如今我相信……又有什麼用?哈哈。”臉色雪白,她忽然低頭莫名的笑了起來……原來,所做的一切,都逃不開那個翻手為雲覆手雨的計算?這麼多年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掙扎,都是無用的嗎?
第一次,連她都有壓抑不住的想大笑的悲涼和憤慨……原來,長歌,是可以當哭的。
“不必如此,幽草……只要有一個人相信,我就不會瘋。”黑暗中,那個人忽然說。
抓著小視窗上的鐵柵欄,她低頭痛哭起來。
ACT…9…蠱毒
那一日以後,他終於肯勉強進一些飲食,然而,卻從此極度的安靜下去,不再狂躁不安,甚至連血毒發作的時候,都極力忍著不發出聲音來。
然而,他的人一天天憔悴下去,眼睛裡本來妖鬼一般的亮色,也漸漸黯淡。
秋天來了,冬天來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今天是元宵了嗎?”看著食盒裡的湯糰,少主忽然低低問了一句,嘴角有莫名的笑意,抬頭看著視窗裡的幽草。幽草忽然發現,他鬢上居然有淡淡的霜華!她驀然又有想哭的衝動,但只是點點頭。
“外面一整天都好吵……閣裡有什麼事情?”他問。
遲疑了許久,青衣侍女終於低頭,輕輕回答:“今天……是二公子,和阮姑娘的大喜的日子。外頭,來了好多賓客。”裡面的人許久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幽草忍不住說了一句:“少主不用難過,阿繡她其實——”“那只是個玩笑。”他忽然站起,肩頭的鐵鐐驀然滑落,扯的他皺了皺眉頭,然而,他的神色卻是冷漠而無謂的,淡淡道,“只不過,當時看不得少卿和她那樣的笑容而已……看來,我是有病的……我看不得別人那樣的笑。”“我知道阿繡是你的手帕交,我也只是嚇嚇少卿而已。何況……她那樣的女子,怎能配在我身邊活下去。”他回頭,靜靜看著外面那張蒼白的臉,忽然笑了笑,說:“你瘦了很多,幽草。”
“草兒?真是好久沒見你了呢!”錦繡燦爛的蘭劍室裡,正在打點著嫁前奩籠的紅衣少女驚喜的直起了身子,跑上去抓住了自幼相熟的姊妹的手,燦爛的笑靨如花朵一樣的盛開。
自從十一歲那年,幽草自告奮勇的代替她去服侍大公子以來,她一直都把這個青衣的同伴視為救命恩人,情同姊妹。
幽草眼色飄忽的看她,忽然笑了笑,淡淡道:“阿繡,如今你是快要當二少奶奶的人了……以後,不要和我們這些下人如此隨便,會在夫家失了自己的身份。”阿繡的笑容更幸福,燦爛的如同陽光:“放心,少卿他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而嫌棄我……真是我的好命了……”她看著好友日益蒼白的臉色,憂心忡忡:“聽說,你還是跟著大公子少淵?——那個瘋子,有什麼值得你這樣?”想起那一日在郊外他對於自己的侮辱,阿繡溫柔的臉色就變得鐵青,恨恨道:“幸虧是他瘋了!否則,豈不是要逼著我做那個傢伙的侍妾?”“他沒有瘋。”忽然,青衣的女子淡淡說,然後,重複了一遍,“少主沒有瘋。”詫異的看著幽草,阿繡忽然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看你……那麼認真的說笑話——那一天,是誰親口說少主瘋了來著?唉唉,我說你啊……真的是跟著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