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有些難過,看來我給他惹麻煩了,還得勞煩他大黑清早便起來給我做面具。而後他十分輕柔地給我戴上了面具,他眉眼十分柔和,被他注視著,我不由又有些緊張,心中小鹿亂撞。他把鏡子給我拿過來時,我看著鏡中這張陌生的臉,有些不適,這張臉非常普通,放在人群中,保證沒人會前來搭訕。
但一想到這是他親手給我做的,還是很歡喜。不過他的醫術果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張假臉。我和他出了客棧之後便又開始趕路了,我曾問他我們去哪?他只回一句雪滄山。這個地名我未曾聽說過,但也不敢多問他,生怕他嫌我話多。
日光甚是歹毒,空氣都如同沸騰地開水一般燙人,我待著馬車中總覺得煩悶不堪,捲簾去看周墨,只見這樣一番場景,大片地日光毫不吝嗇地射在他身上,然而他依舊筆挺著身子架著馬車,他臉上沒有一滴汗珠,周身安靜祥和,靜謐得如同停滯地時光。
我忽然有一種他與我並非生活在同一片時空的感覺。不竟又想起我和他的差距,四十年,我們相差四十年,無論我如何快馬加鞭的成長,我都趕不上他。他醫術登峰造極,而我一無是處。他是父王的師父,如今又是我的師父,這個身份難堪的擺在我面前,提醒我不要有非分之想。突然他回過頭來,臉上清輝一片。周墨看著我說:“燻然,我們在此處休憩一下吧。”我急忙點了點頭,一躍而下。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裡竟然有個瀑布,聽風閣中也是有人工瀑布的,只是跟眼前這個比起來相差甚遠。這個瀑布如九天之上破了一道口子,使天河之水順勢傾流而下,頗為壯觀恢弘。瀑布四周到處都是參天古樹,花團簇擁,這麼一個鳥語花香之地,若是皇爺爺來了,必定會很歡喜。我頓時覺得周身一片清涼,煩熱去了大半,心情大好。不免有些激動的拉著周墨的手臂:“周墨,周墨,你是如何尋到此地的?這裡簡直是人間仙境!”
周墨淡然一笑:“很多年前,途經此地,便發現了。當時總覺得一個人看風景太孤單。如此美景應當讓更多人的欣賞,沒想到今日機緣巧合之下帶你來了。” 我心頭一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一個人嗎?我聽母后說周墨尚未娶妻生子。那麼五十一年來他是怎麼一人度過的呢?他冷的時候有人給他加衣服嗎?他餓的時候有人給他做飯嗎?他想要人陪的時候有人來陪他嗎?
他依然是那副眉眼,那個表情。然而我卻總覺得他心裡一定很悲傷,如果可以,他不該這樣孤獨。我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看著他湛黑的眼睛,鄭重說道:“周墨,以後我來陪你看風景,不讓你一人。”
他彷彿像是受到了驚嚇,眉眼再也沒有那樣淡然,看我的眼神也變了樣。但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平靜,拉下了我的手,神情莊嚴冷淡,語調也不復溫柔:“趙鳳雛,我是你師父,以後莫叫我名字了。”
我的臉似乎被誰重重的打了一個巴掌,難堪這種細膩的情緒一下子像爬山虎一般爬滿了我的全身。他沒喚我燻然,他喚我鳳雛。母親每次生氣也會連名帶姓的喊我趙鳳雛。做趙燻然可以任性妄為,但做趙鳳雛,不可以。因為這個名字時刻提醒我,我是趙國長公主,我得時刻保持端莊嫻靜。我沒有抬頭去看周墨,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是,師父。”
從此以後,我們的關係便定格了,他是我師父,這輩子都變不了的事實。此刻我突然不覺得熱了,只覺得冷。周墨靠在一棵古樹下席地而坐,開始閉目養神,樹上開滿了粉色的花朵,不時總有一兩片花瓣落在他的肩頭,他也似乎未曾察覺。我看著這個花樹下白衣盛雪的男子,突然很難過。我明明離他這般近,而我卻無法伸出手去觸控他。我多想做他肩頭的一片花瓣,靜靜的躺在他肩頭上,感受他的氣息。
我見他似乎睡著了,便開始脫衣服準備下水洗澡,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