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烏秧烏秧擠滿了人,幾乎就是那吏部侍郎喊出來之時,下方就開始聚集人潮。
在場三人,不論年紀大小,都算得上是人精,這會兒怎麼可能還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
怪不得上來就找茬兒,半點兒不顧及言語給人聽去,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耿河一把將手中戶部侍郎丟出,隨後走去對著那吏部侍郎屁股就是一腳,將人踢飛下樓。
耿河面色陰沉,都不敢落座,走到劉景濁身邊重重抱拳,沉聲道:「末將返回駐地之後便立即整肅軍紀,透露我此行訊息的人,不難找,找到之後當場杖斃。」
顧衣珏也不意外這新任高車都護的態度,畢竟自己與山主絕不會透露行蹤的,除非想要透露。
從耿河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劉景濁這位椋王殿下在軍中威望如何了。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示意耿河落座,之後笑著說道:「脾氣變好了?十年前你要碰到這事兒,那兩人即便是景煬的侍郎,都免不了少兩條臂膀吧?」
耿河當真不敢落座,只是又對著劉景濁一抱拳,轉身抽出隨身佩刀,邁步就往樓下去。
年輕人又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我估計,暗處裡已經有人在以鏡花石燒錄耿河砍人的畫面,之後他們會將今日畫面分做無數份,無償贈予那些個景煬之外的山頭兒,又或是直接將這畫面拓印在邸報上,傳往各地。要是我沒猜錯,他們肯定都已經想好了怎麼寫,開頭便是景煬勢大欺人,都護耿河當街斬高車國侍郎手臂。」
顧衣珏輕聲道:「隨時都可以把手持鏡花石的修士拿住。」
劉景濁卻搖搖頭,淡然道:「這事兒不該我們管,景煬是宗主國,不是大管家。」
樓下已然傳來慘叫聲,與此同時,下方聚集的無數高車百姓一個個義憤填膺,彷彿要將耿河活活撕了。
不過就在此時,大批禁軍趕來,組成一道人牆攔住了在場百姓。
耿河若無其事的重返二樓,橫刀染血。
劉景濁輕聲道:「坐下吧。」
這位高車都護這才落座,臉上也少了幾分侷促。
此刻顧衣珏就有些納悶兒了,耿河尊重劉景濁是對的,一個有將軍銜兒,真正在戰場上拼過命的皇子,受將領青睞再正常不過了。
可耿河這明明是有些怕啊!
劉景濁開口道:「你治軍從嚴,我不過問,但彆著急殺人,先把來龍去脈搞清楚,起碼要知道是誰扯的線,以什麼方式得來你的行蹤的。」
耿河又站起身,抱拳道:「是。」
劉景濁抬頭看向顧衣珏,笑了笑,之後倒出一攤酒水在桌上,以手指分別在西南兩個方向畫了圈,這才說道:「大月平南王是最有權勢的藩王,閒都王朝的妖王,也是相當於定心丸的人物。如今平南王身死,他們當然記仇。所以,他們要是從西南兩個方向發兵,拿下高車國,幫著平妖道十郡復國,那就相當於卡住了景煬西出的喉嚨。」
耿河斬釘截鐵道:「不會,若是大月與浮屠洲那邊動了兵,我不會收不到訊息。」
劉景濁揮手抹開那攤酒水,笑著說道:「我只是假設而已,暫時當然不會,但日後難說。至於今日之事,少不了閒都王朝與大月王朝撐腰,否則一個小小高車國的幾個吃閒飯的,不會有這麼大膽量。」
頓了頓,劉景濁輕聲道:「顧峰主,煩勞把那兩人找出來,大月國師可以攔不住,吳隹必須死在高車國。」
顧衣珏點點頭,輕聲道:「已經在找了。」
同行這麼久,顧衣珏這是頭一次覺得,劉景濁像個真正山主。
光憑這一份果斷,顧衣珏就自認不如人了。
耿河輕聲道:「殿下,給帕朵兒留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