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後,董翼若有空閒和心情會拿出紫砂壺泡一壺功夫茶,或是鐵觀音或是水仙或是鳳凰茶,氤氳著特有的香氣,每到這時林婉就特別愛粘到他身上,像頭扒著桉樹不肯鬆手的樹袋熊,聽他講一些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聞趣事,他的聲音也似茶湯嫋起的輕煙,輕緩溫柔。
在這種氤氳的溫和下,林婉快樂地迎來了婚姻生活的三年,這年,她二十六歲了。
這年初秋的一箇中午,陽光乾淨明媚,照到人身上暖洋洋的,林婉剝了幾個桔子,客廳裡隱隱留下桔子皮的清香,她深呼吸一口,想趁著這麼好的天氣下午坐到露臺上一邊吃桔子一邊好好畫幾幅畫,卻接到董翼的電話:“我下午四點飛機去北京,中午會回來一趟,拿點東西。”
林婉說:“怎麼走得這麼急?早上還沒聽見你說。”
“嗯,那邊有點急事。”
“那你回來吃飯吧,待會蘇可也要過來,她去香港前把鑰匙交給我了,現在進不去呢。”
董翼回來時林婉已經幫他把行李收拾好:“等蘇可來,我就炒菜了。讓司機送你去機場還是自己開車?”
董翼似乎有些心事,林婉問二遍才醒過神:“哦,三點鐘司機會過來。”
林婉滿懷期待地說:“不如我送你吧。”
她的駕照考了剛一個月,正是對駕車上路最熱切期待的時期,奈何駕駛技術非常一般,被董翼明令禁止單獨上車。
果然,董翼馬上說:“那還是算了——還有,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出去要麼讓司機送,要麼自己打車,別一個人開車去瞎晃悠。”
林婉很不滿:“這麼不讓人上路,水平怎麼提高得起來?我的駕照是自己考出來的,又不是買的。”
董翼說:“可是你考了三回!最後一次,我簡直都疑心是那個考官不忍心再讓你不過了。”
林婉癟了癟嘴巴,不做聲,董翼看她一眼:“敢陰奉陽違的話就把車鑰匙沒收。”
林婉馬上沒骨氣地湊過去:“那我等你回來為我保駕護航哈。”
董翼明顯有些懷疑她的誠信:“我還是把你的車鑰匙帶走比較好,不然不放心。你說你一個女孩子,選車幹嗎非選小吉普?車身那麼重,你根本掌控不好,我看不如換一臺——迷你寶馬好不好?車型又乖又可愛,要不歐寶也不錯,挺適合女孩子開。”
林婉低聲辯駁:“小吉普停在你的車旁邊好看啊,一看就是一家人,像一匹大馬帶著一匹小馬。”
她選車的時候一眼看中一臺三菱的小吉普,任憑旁人說破了嘴也不肯改,董翼帶她把別的車型試駕了不下十款,她就是搖頭,氣得董翼幾乎心碎。
她怕他把鑰匙收走,趕忙岔開話題:“怎麼會突然去北京?就這麼隨便打一招呼就把我丟下了。”
董翼遲疑了一下:“有個會議邀請了我,而且剛好有個朋友也在那邊,找我談點事……”
他一向交遊廣闊,性格豁達爽快,在圈子裡出了名的仗義,各種各樣的朋友神出鬼沒,是以林婉也沒在意:“要去幾天?”
“可能得一星期左右。”
林婉一驚:“啊!那麼久?那我……”
董翼安慰地捏了捏她的臉:“乖,一星期很快的。現在早晚氣候溫差大,你一個人要小心點,別感冒了。”
他們正說著話,門鈴響了,董翼說:“應該是蘇可,我去開門。”
進來的果然是蘇可,她看見董翼一愣:“這個時候老大怎麼在家?”
林婉走到廚房炒菜:“人家日裡萬機,忙著呢,打個招呼就要去北京。”
這兩年裡,蘇可與林婉的交情歷久彌堅,是董家常客。董、林剛結婚不久,蘇可有意炒樓置業,初時看中了一個極為便宜的單位,有心購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