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她回家的,是朱爾旦先生。
志佳見到他的時候,心頭一陣熱,迎上去:「老朱,」她那樣叫他。
朱爾旦一怔,她改了稱呼,這表示什麼?
志佳跟著伸出手,緊緊地握了他的手一下。
朱爾旦只是忠厚,他並不笨,他當然發覺這次旅程回來,佟志佳的態度有強烈改變,而且是對他有益的改變,不禁心頭一喜。
那邊廂應彤亦看到來接她的父親,她一邊叫一邊撲過去。
母女各有人接了回去。
朱爾旦看著志佳喜孜孜地說:「你胖了黑了。」
「——快成豬八戒了。」志佳給他接上去。
「志佳,我投降。」
卻不料說下去:「而且發覺最好的地方是家,最好的人近在咫尺。」
朱爾旦呆住,一股暖意漸往心頭升上去。
他忽然發覺自己雙眼潤濕。
他咳嗽一聲,「志佳,你是大好了。」
「是,任何醫生都會說我是完全痊癒了。」
「你並沒有病。」
志佳笑,「連著名的朱醫生都這麼說,我是大大地放心了。」
小朱忽然說:「聽說倉-此刻的女伴是一位女明星。」
「倉-,誰是倉-?你瞧我真是歡喜得太早了,才說已經痊癒,原來病入膏育。」
小朱凝視她,這個聰明女,玻璃心肝水晶肚腸,此刻練得真糊塗了,更上一層樓。
佟志佳也看著朱爾旦,只是笑:「老朱呵老朱,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我不喜歡那人,自然針鋒以對,情場上講什麼修養,萬一輸了,可要終身遺憾,誰會拿一生的幸福來換一時的風度,對不起,志佳,我是個普通人,你要是離開我,我立刻眼淚鼻涕跪地苦苦哀求,在這方面,我才不敢玩帥。」
志佳不響。
過許久,她說:「過去總有種壓力。」
朱爾旦知道她有話要說,洗耳恭聽。
「壓力來自社會,也來自家庭:一個好女人,必定要有一個好家庭做陪襯,名正言順的夫妻關係,加上一子一女,湊成個好字,才會受到親友歡迎及尊重,於是匆匆找異性朋友,又急急想抓緊他,根本不理會兩人是否合得來,前途又是否光明。」
朱爾旦莞爾,這是在說倉-了。
「想通之後,這層壓力忽然消失,理想的伴侶,和幸福的家庭,原來與成功的事業、長壽健康,全部可遇不可求。」
小朱見話題漸漸嚴肅,不禁扮一個鬼臉。
「我知道父親母親繼母均對我不滿,可是生活那麼艱難,我已盡力做到最好,如果仍不夠好,那麼,我只得說一句,我生活之目的,不是為滿足他人的標準,乃是視乎當時自己的需要。」
「嘩,我是否得站立鼓掌?」
志佳沒好氣,「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會將之蝕刻在銅版上。」
佟志佳抵達家門。
故事說到此地為止了。
有沒有要補充的?
佟志佳接著的生活十分正常,乏善足陳。
不,她沒有再見原醫生,與原君有約會的不是她,是她的女兒應彤,記得嗎?
她也沒有與倉-碰頭,她不再在乎這個人。
在一些出版社的酒會上,她見過華自芳,她有與她招呼,並且閒談數句。
華自芳仍然晶光燦爛,穿戴得無懈可擊,可是志佳覺得她始終有點咄咄逼人,未算一流。
華自芳酒會同伴多數是洋人,志佳相信他們不會是在政府機構辦事的那一等級,志佳猜想他們都屬大班級。
終於,佟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