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了府門外,馮霜止披麻戴孝,抱著她額娘許氏的牌位,是要走在最前方的。
這一次,馮霜止乃是代子哭靈,因為許氏沒有兒子,小妾們也沒有,所以破例讓馮霜止哭靈,她身邊還站著一個旁族來的男丁,舉著靈幡,也是一臉的悲慼。
天很冷,北地的春本來就遲,遇到這樣的倒春寒天氣,昨夜竟然也下了雪。
今早起來的時候,雪停了,街道上卻也已經有了不少的積雪。
只不過太陽出來得早,雪也化得很快。
馮霜止覺得很冷,她抱著牌位的雙手幾乎都要凍僵了,可是她依然緊緊地抱著,將那牌位貼在自己的胸口,像是怕她額娘冷著了。
後面二姨娘跟三姨娘帶著兩位庶出的姐妹走著,府裡別的女眷也都哭哭啼啼。前面有人撒紙錢,也有人摔碗錘喪樂,人死後這樣風光,死去的人知道嗎?
馮霜止不知道,反正她是不知道上兩世自己死之後是什麼場景,但她總覺得,若是許氏瞧見今日的一幕,怕只會冷笑兩聲,說一句“虛偽”吧?
不,不對,許氏不會冷笑,也不會說“虛偽”,她把所有的情緒都藏著呢。
一切都應該藏起來,像是被這些積雪蓋住的地面一樣。
“喂,這是哪家的啊?”
“這不是內務府護軍統領家的嗎?”
“聽說是英大人的兒媳,看那女兒還那麼小呢,不過,怎麼是個女子來抱靈牌啊?”
“家裡沒男丁了啊,估計那鄂章還要娶個續絃。”
“英大人攤上這麼個兒子,嘖!”
“咳,少說兩句……”
……
各種各樣的閒言碎語是少不了的,這樣的話,馮霜止覺得自己已經聽到過不少了。
她繼續往前走,一步一步,眼看著就要出城門,踏著殘雪,在這樣一個倒春寒的日子,送許氏離開這個世界,走完最後一程。
鄂章在前面,頗有些不耐煩,從頭到尾他都是用一種很冷的目光看著馮霜止的。畢竟自己這拖油瓶女兒害得自己被老太爺責罰,不厭惡這馮霜止才是奇怪了。
“前面是怎麼了?不走了?”
走著走著,整個隊伍就慢了下來,甚至已經停住了,就在這城門口的位置。
馮霜止的腳步也跟著停下了,卻像是前面出了什麼岔子,就在不遠處,不到十丈。
大戶人家送葬,前面都有撒紙錢的人和探路的馬,馮家自然也在此列。
一見隊伍停下來,鄂章竟然就站在大街上開罵了,“又鬧什麼?出殯都要鬧,發生什麼了?!”
說著,他就走了上去,馮霜止覺得不妥,也在後面跟上去,還沒走到前面便聽到了一小廝的罵聲。
“你個狗東西,誰的路不擋竟然來擋個死人的路!活該你被馬踏死!你還敢掰折了我這馬的腿,你賠得起嗎?知道這是哪一家嗎?這是內務府正黃旗護軍統領馮佳氏英廉大人家的喪事,我家太太出殯,你這狗東西還不快快滾開!”
那小廝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可以說是氣急敗壞了。
他前面的地上臥著一個瘦削的身影,穿著青布的袍子,積雪還沒化乾淨,地上的雪都是髒兮兮的,這人就伏在了雪上,捂著自己肩膀的位置,似乎是受了傷,還在發抖。
馮霜止一見這場面就皺了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已經聽到鄂章嚷開了。
“你這奴才幹什麼吃的?遇到這種乞丐直接給我打出去,別攔住太太出殯的路!趕緊的,愣著幹什麼!”
那小廝連忙點頭哈腰,將那鞭子一扔就要上去,可是這時候馮霜止終於有了發話的機會了。
許氏頭七都還沒過,活人擋了死人的路又怎樣?她額娘生前都沒在乎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