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字跡,從十來歲我見到你的第一次開始,到現在,竟然是一點也沒有改變過呢。”
這話讓馮雲靜手一抖,下面那“山”字立刻就寫毀了,她豁然抬頭,終於明白了,腦海之中回放著今日回來之後錢灃的一系列的舉動,頓時顫抖起來,臉色煞白……
“東注?”
“一個人的字跡,再怎麼喜歡,也不至於好幾年沒有任何的變化……我竟然沒有看出來。”
錢灃將筆從她的手中接過來,一筆劃去了那紙上的山山水水,道:“罷了,是我錯,你出去吧。”
馮雲靜完全愣住了,看著錢灃那忽然之間冷漠起來的神情,真覺得他是變了一個人,一定是中間出了什麼不一樣的事情了……
“我的字跡,沒有變化又怎樣?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她模仿了馮霜止的字跡這麼多年,根本就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更何況馮霜止還親自指點過她,絕對不會被認出來的。她原本以為這樣維持著不改變,就是最好的了,哪裡想到,成是這個字跡,難道現在敗也要因為這個嗎?!
她不甘心!
只是錢灃浸淫此道多年,以前看不出來,那是因為他從來沒對馮雲靜起過懷疑的心思,可是現在呢?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他試探過了福康安,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嗎?
現在的馮雲靜臉上的一切表情,在他看來都是虛假的,甚至虛偽的,噁心的,做作的。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愛屋及烏,包容她的一切缺點,可是等到了厭惡的時候,便會覺得她這裡不好那裡不好,渾身上下就沒一個地方是對的。
“你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多聰明,多智慧?你喜歡的都是我喜歡的,你不喜歡的也必定是我厭惡的,世上有這樣的巧事也就罷了,一個人的筆跡在幾年之中不見絲毫的變化,甚至筆力都保持在原來的水平上,便是要與原來一模一樣——這根本不是正常的,這是刻意!你如此刻意,我從未懷疑,可是現在……”
錢灃的聲音,漸漸變得辛辣諷刺起來,他本來便是要成為言官的人,一張嘴便是刀劍,吐出來的言語是致命的毒藥,可是他跟馮雲靜應該都沒有想過,這些言語,會有一日發生在他們之間。
錢灃用一種十分失望的眼神看著她:“你想知道我今日問了福康安什麼嗎?”
他這樣的眼神,是失望的,可是也是平靜到了極點的。
這眼神讓馮雲靜覺得害怕,又覺得心冷,終究愛情還是算計不來的嗎?她以為自己付出了這麼多,還是應該有收穫了。
好歹嫁了個進士,也算是個官太太了,不說別的,錢灃的前程應該也是很不錯的,眼看著榮華富貴和愛情幸福都要到手,錢灃卻忽然之間跟自己說這個?
她慘笑了一聲:“你問了他什麼?他喜歡馮霜止,定然不會跟你說實話的。”
“是,他喜歡馮二小姐,所以當初我問是何人贈了毓舒小姐香扇,又是何人在堂前評了我當場作的畫,說了我俗——福康安跟我指了你。”
現在錢灃想起這一樁來,才真的是前前後後都明白了。
原來福康安是喜歡馮霜止,那個時候自己問的是他,他興許以為自己對馮霜止有意思了,為了消除潛在的威脅,直接給自己錯指了人。
一開始就是錯的……
錢灃忽然很無力,他看著已經面色慘白到沒有血色的馮雲靜,勉強地一笑:“你進去歇了吧。”
馮雲靜雙手放在自己的身側,沉默了很久,終於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