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各據一方,就知道里頭議政還沒完。
長滿壽大有得勢的感覺,萬歲爺多心疼人吶,他對素以就像當年太上皇對太后一樣,是用了真感情的。父子鬥嘴,連不做皇帝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可見是真上了心,素以往後的聖眷絕錯不了。他乜了榮壽一眼,這回可被他佔足先機了,大總管怎麼說?不服不行吶!
他得意洋洋招手,“素姑娘來。”
素以過去屈了屈腿,“諳達;我給主子送小食來,裡頭還沒忙完?”
“快了。”長滿壽道,“幾個大章京進去有會子了,料著不用多久就出來。你這蓋盅裡裝的東西恐怕不成就,天冷,一會兒就放涼了。要不叫人放在籠屜上擱著,等要用了再去取。”
話才說完門簾就挑了起來,幾個紅頂子大臣從裡面出來,也不交談,抱著審閱好的摺子往廊子那頭去了。長滿壽藉著宮燈一比手勢,“看來得閒兒,趕緊進去吧!”
素以噯了聲,宮人打簾放她入內,進了門一眼就瞧見皇帝坐在御案後,路子磨墨伺候硃批,手邊摺子堆得老高。她腳下頓住了細打量,燈火下的臉賞心悅目。以前總覺得他冷漠,高不可攀,後來漸漸走近了,才發現他是個細膩的人,甚至比很多旗份大爺更重感情。
她喜歡的人就是不一樣呵!她沾沾自喜,瞧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多好看!她在高案上擱了托盤,把勺兒放進盅蓋裡捧過去,輕聲道,“主子,您餓不餓?我給您送吃的來,趁熱用兩口吧!”
皇帝一直盼著她來,發現她進門狠狠的歡喜了一把。偏又要裝矜持,手上御筆沒停,嘴裡淡淡應了聲,“來得好,正餓得慌呢!”
他是一語雙關,素以一根筋沒發現,忙揭了蓋兒往上遞,“那您歇會兒,也別太勞累了。橫豎政務忙不完麼,這麼逼著自己可不好。”
皇帝慢吞吞把筆擱在筆架上,摺子往邊上捋一捋。轉回手來接盅,伸了一半又把手縮了回去。朝門上瞧一眼,“園子裡水氣大,怎麼越發寒浸浸的?”對路子道,“再添個炭盆來,今兒就不用值夜了,回頭人都散了吧!”
路子最會見風使舵,一聽就明白。趕緊的應個是,急兜兜上外頭招人點炭去了。
皇帝看著素以,抿嘴一笑道,“戲聽完了?好瞧麼?”
素以點頭,“主子們點的戲有新意,沒什麼麻姑獻壽之流。那種唱吉祥的其實都聽膩了,換別的倒好。”再往前敬了敬,“您不吃?”嘖嘖一嘆,拉著長音道,“想是手痠吶,要奴才喂吧?”
皇帝飛眼看她,“腦子靈,可造之才。”
她咧嘴笑,“可不,我是有眼力的好奴才嘛!”
說真的,湯餅其實就是面片兒湯。水開了往窩裡揪面片,一個個揪得貓耳朵似的。老百姓吃得粗,加點兒鹽就上桌。宮裡御膳可不是,湯頭有講究,什麼湯配什麼料,都有定規。素以舀了一勺往他跟前遞,“來張嘴。”
皇帝吃了口,問,“你前頭用過嗎?”
素以笑道,“壽宴上壽桃壽糕管飽,先前主子娘娘給我包了一手絹,我吃多了,現在還泛酸水呢!”
皇帝一聽有門兒,既然說到泛酸水,他順著話茬兒就往上攀,“離上回那個才三天,也沒進去,不能懷孩子吧?”
素以太陽穴上一跳,“那套把戲快別說了,怪臊的。”
皇帝心道哪能不說呢,這麼好機會!從窗上微開的縫裡望出去,一捧紅紅的炭火老遠過來,明暗之間已經到了門上。榮壽弓著腰進來,把倒扣著銅罩笠的暖爐放在離御案較近的地方,順勢打了個千兒,垂手退出去,臨走還關上了門。
素以透過綃紗看見站班的人潮水似的散了,心裡只覺奇怪,“主子放他們看戲去?不能吧!”
皇帝支吾了下,“園子裡規矩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