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身,一條杖影,呼然作響,直向著對方身上擊到。
來人伎倆更不只此。
緊跟著揮出的杖影,右腳飛處,挾著大股勁風,更向對方身上踢來。如此一來,那個由房裡躍出的人,便不得不閃身讓開。
這人一杖得手,雖是身手可觀,卻不便在眼前逗留,慌不迭自雨地裡抱起同伴,三數個起縱,已掩身暗中消逝不見。
眼前形勢大亂,經過這麼一鬧,各屋裡已分別亮起了燈光。更有人打著燈籠出來觀望,由於這裡與前院距離頗遠,有人吆喝著要找店家,七嘴八舌,亂成一片。
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眼前一場鬧劇的這個場面,簡崑崙覺得很好笑。
即使在黑暗之中,他的一雙眼睛也沒有放過幾個該注意的人。
第一個,那個用杖的人。身形高大,來去如風,黑暗中雖看不清他的臉,但動作卻能分辨一二,臨去身法極似禪林月下追魔秘功,以此而判,這個人當是那個高大的散發頭陀了。
此人已經認定是來自孫可望的一邊,武功高強,顯非凡流,卻要對他提高警覺。
當然,簡崑崙卻也沒有疏忽另外一個人——那個伏身於瓦面的瘦小人影。遺憾的是天色太黑,距離又遠,這人身子又小,加以掩飾得法,簡崑崙雖是用盡目力,換了幾個角度,仍然未能看清。
此人在混亂開始之前便已悄悄自去。身法巧快,來去無聲,觀其身手,更似在那個高大的散發頭陀之上,如果是敵人一面,當是一個可怕人物。
簡崑崙注意的第三個人,便是東面上房居住的那個客人,其實他只是在忙亂中,忍不住探首窗外,張望一下,便自收回身子,不復再現。
簡崑崙卻已認出了他。正是日間現身日客齋算命的那個錦衣華服雛兒。
他終於也經歷了一些江湖風險,多少體驗到眼前的處身險惡,變得謹慎小心了些,只是本質上,早已習慣了過去的排場,豪門生涯,一任如何藏拙,也難免凡事招搖。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簡崑崙焉能不為對方少年暗自捏上一把冷汗!
雖然,直到現在,對方少年的身分,甚而姓氏,仍然諱莫如深,簡崑崙卻已對他不再懷疑,幾乎可以認定,必屬永曆帝一系的人物,正是自己此行意欲插手關懷的物件,自不可輕易失之交臂。
他隨即悄悄退回。
序幕既已展開,看來好戲即將陸續登場。簡崑崙所要準備的是:如何打好打贏這一仗。
為了不使那個高大的散發頭陀上來就認出自己,簡崑崙特別改穿了一件月白色長衣,髮式也略作改變,乍看起來,倒像是一個生意人的模樣。
院子裡到處都是積水,昨夜的一場大雨使得天空格外明淨,四下裡的花草樹木,看過去更覺得青蔥鮮豔,惹人垂愛。
簡崑崙要了一客早點,早早地開釋了店錢,一個人憑窗而坐,點了一些吃食,才吃了一半,即看見一行人影,自後院緩緩步出,其中一人,想是身子不適,由一個漢子半攙半扶,低頭疾步而行,正是昨日日客齋現身的那個華服少年。
或許是昨夜受了驚嚇,一夜沒有睡好,或是路上染了風寒,不得而知,此時看上去,卻是面有病容。
經過昨夜的一鬧,這裡無論如何是住不下去了,一行四人起了個早,便思早早離開。
棧外,早已先僱好了輛車。
那模樣嬌嫩的華服少年,原是騎馬的,只是此刻身子不適,只好改為乘車。
一行四人,在簡崑崙眼中看來,俱不陌生。除了那錦衣少年,以及看似專門服侍他的一個書僮之外,另外二人,卻是透著精明幹練。昨天夜裡,在大雨之中,簡崑崙已經見識了他們的身手伎倆,都非無能之輩。
想是已知身分敗露,一行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