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心裡還是高興,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牛嬸端了一大碗香噴噴的燉豬肉粉條出來,見張無忌和宋青書兩人姿勢古怪的扭在一起,還都表情甚好,特別是宋青書,從沒見他笑得這麼明朗過,雲開初霽,玉顏生輝,不由愣住了,站在當地傻看一會兒,覺得手上奇燙,才想起來還端著菜,連忙擺上桌,開口招呼,“飯好了,吃飯,吃飯!”
張無忌放開宋青書,“我給你帶了些藥來,晚上咱們再把藥方換換。”說罷去廚房幫著端菜。
宋青書十分警惕的看他的背影,對於張無忌給換藥方這類事實在是心有餘悸。
到了晚上,快要上床睡覺時,張無忌親自給端進來一碗黑糊糊的藥汁,宋青書先拿手推開,“等等,等等,你先和我說說,這都是用哪些藥材煎的,每味藥用量若干?”
張無忌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又笑又有些不好意思,“上兩次那不都是因為要壓住你體內的內息才會用那幾味藥嗎,現在又用不著,你放心,這碗藥絕對沒問題,快點趁熱喝吧。”
宋青書再不喝就矯情了,只得一把接過藥碗,咕咚咕咚灌下去,自己把碗送去廚下,回來往床上一躺,“睡吧。”
張無忌躺他旁邊,“青書,你剛才喝藥喝得跟慷慨就義一樣。”
他在人前還是叫宋青書為‘宋大哥’,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就會把稱呼換成‘青書’,宋青書習慣了,禮尚往來,在人後也把‘張教主’改成‘無忌’了事。
聽張無忌笑話他就道,“你自己試試看,被人下錯兩次藥,第三次你還敢喝?我這算是膽量大的。”
張無忌糾正,“什麼第三次?你天天都在喝我的藥。”
“我是說你一換藥方的時候就要出紕漏。一個方子每天連著喝我當然不怕。”
這話說的是事實,張無忌悄悄眨眨眼,不多糾纏這個,躺了一會兒道,“我最近好煩。”
宋青書還沒睡著,微微側頭看他,“怎麼了?”
“前幾日下面鬧得很厲害,常遇春大哥殺了一批戰俘。”
“殺了一批戰俘?”宋青書嘆氣,勸道,“我知你心地良善,但是兩軍交鋒,對敵手軟就是把自己兄弟的性命放到了風口浪尖上,打仗殺人天經地義,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大家都祈求太平盛世呢。”
張無忌沉默,半晌後忽然道,“他殺降。”
宋青書以為自己沒聽清,“你說他殺什麼?”
“他殺降,殺了一大批張士誠的降兵。”
宋青書倒吸一口涼氣,自古就有殺降不祥的說法,對方既然已經投降就不應再殺,殺降兵者殘忍暴虐,素來為天下人所唾罵,“你們教中準備怎麼處置?”
張無忌不答,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能處置。”
宋青書無語,打仗不比衙門裡斷官司,都能依照律例來辦,確實是不能輕易處置打了勝仗的大將。
張無忌又輕聲道,“常大哥於我有恩,為人也很重義豪邁,是條好漢,在我心中他一直是我的大哥,可惜打起仗殺紅了眼就會忘乎所以…………那些降兵都是張士誠的兵,是漢人,他們沒有死於反元大業,反而是死在了漢人自己爭權奪利,爭搶地盤的自相殘殺之中………他們家中也一樣有父母兄弟,妻兒老小,我只因常大哥是我的結義兄弟,是我軍中的大將就放縱他去殺戮無度,我實在是心中有愧………”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這些東西一直壓在他的心底,當眾的時候不能說,在教中的屬下面前也不能多說,此時忍不住就傾訴了出來。
武當派歷來對俠義二字看得很重,宋青書一直耳濡目染,心裡的是非觀念和張無忌差不多,很能理解他的感受,伸手拍拍張無忌的肩膀,“世事難兩全,你多想